姚慎獨：“你有事？”

莫三搖搖頭，面上沒有一絲醉意，但已經醉了：

“希望你和別人你儂我儂之前，能提前告訴人家，你根本就只是玩玩。何故騙人真心？”

“怎麼，創立眾生音，傳授心得體悟還不夠。現在當起情感導師來了？”

莫三沉默。

再次開始唉聲嘆氣。

姚慎獨腦仁開始疼，開始後悔請初五公子登場。

更後悔的是，就不該給莫十二喝酒。

沒喝酒前，隱藏的大情種；喝完酒後，惹人厭煩的大情種。

解鈴還須繫鈴人。

姚慎獨試探道：“那要不，咱們還是去探望一下那位初五公子？”

莫三低聲重複：“探望一下？”

眼看著有戲。

姚慎獨再次加了一把火：

“對，只是探望一下。我看那位初五公子似有腿疾，你或許能從這點下手。就說……為他看看腿疾？”

莫三：“但我不通醫術……”

姚慎獨真想拿起煙槍，在莫十二腦子上敲一敲。

怎麼就能不開竅呢？

懂不懂什麼叫你來我往，什麼叫拉扯，什麼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她明白，跟喝醉的人講不了理，得順著毛捋：

“你總得先了解一下情況，才能對症學醫吧？又或者，找些仙草靈藥來？”

聽到這。

莫十二終於有了點波動。

並把她該死的視線從酒杯上移開，一臉期待道：“那走吧。”

夏懷明被關鍵詞觸發。

頭轉來轉去，在席間尋找著莫十二的身影：“走嗎？等我找個地圖，一會兒御劍飛行的時候得研究一下。”

但上位一圈空空如也。

莫十二和姚慎獨一拍即合，準備夜探司夢舫。

前者懷揣著為人看病的美夢，後者小心謹慎，唯恐被人發現。

兩道黑影鬼鬼祟祟間，在樓閣之間翻轉，瞬息抵達一角幔帳之下。朦朦朧朧的紅光落在兩人頭頂。

莫三想往外走，被姚慎獨一把扯住。

“你幹嘛？！”聲音極低。

莫三不解：“給他看病啊……”話沒說完，被捂住嘴。

姚慎獨噓了一聲，挑出一道間隙，看向幔帳外走過的人影。

片刻後，晃動的人影消失，這才鬆開手。

莫三眨了眨眼，很認真地說道：

“我覺得隨意捂住一個人的嘴，很不禮貌。另外，我們是來做好事，你怎麼鬼鬼祟祟的？”

姚慎獨捏著她的手腕，疾步前行，然後一把拉開緊閉的門扉。

語速極快道：“看你的病去。”

再把莫十二往裡一塞，關上門，畫上一道靜音訣。

呼——

姚慎獨鬆了鬆胳膊，拉著樓閣之中下垂的幔帳，滑了下去。

剛落地，一道聲音冷不丁傳來。

她轉過身，掀開幔帳。

張捕快指了指樓上，說道：

“大人莫要帶壞別人。我聽說那日下午，響徹莫家宅院的大道之音，似是無情道轟鳴……”

姚慎獨聳肩：“殺吾愛證道，豈不更表明道心堅貞。”

張捕快：“狡兔死，走狗烹。大人高見。”

和這老油子耍嘴皮沒意思。

姚慎獨拍了拍衣衫，往其餘畫舫走去，準備開始找下半場樂子。

只吩咐道：

“一會兒差人將那些修者好生送回去。至於莫十二，天亮後去叫她，千萬不要錯過了飛空船起飛……”

如瀑布般傾瀉的幔帳之下。

張捕快站在原地，朗聲道：“大人，你似乎也該上路了。”

群英殿中，九爪金龍臺下，才是姚慎獨的道。

遠遠地。

一道滿不在乎的聲音傳來：“急什麼！我走了這位置肯定傳給你！”

張捕快搖頭失笑，抬眸看了眼樓閣之上。

然後踱步離開。

酒酣白日暮，走馬入紅塵……

“是誰？”

屏風之後，傳來一道冰冷的質問聲。

莫三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盯著屏風上一動不動的人影，開口解釋道：

“莫家，莫十二。初五公子，我此番前來，不是存心唐突你；我觀你雙腿有疾，特來……”

“砰！”

一個枕頭砸向屏風。

發出沉悶而噴怒的聲響。

初五聲線發抖，像是玉珠相撞：“你滾啊！怎麼會有你這樣沒臉沒皮的人！”

“初五公子，我……”

莫三急於解釋，便走出屏風。

下一刻。

一個繡花枕頭當面砸來。

初五冷笑，一頭青絲披散於床：“你以為你是誰？小小築基修者，多得是位階在你之上的修者為我奔波。”

莫三吃痛，揉了揉鼻樑。再抬眸，便看清了榻上之人。

瞬間，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和五號長得一模一樣，生氣時的微表情也大差不離。

但為何如此跋扈，一點都不講理。

脾氣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還壞……

莫三執拗道：“他們都是花言巧語之輩，我不一樣……”

“砰！”

又是一隻枕頭砸來。

真是的！

哪來這麼多繡花枕頭。

怕不是那些個比她更厲害的修者送的。

初五靠在榻上，披著一襲上好的香雲紗，青絲如瀑，狹長的眸中盛滿了譏諷。一肌一容，都摻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但面上一抹潮紅，吐息之間艱難忍住的喘息，起伏的腰腹……

實在算不上清白。

他輕蔑道：“如何證明？用你的嘴嗎？”

莫三站在原地，清明的雙眼多了一分醉意。

也不知她想起了什麼。

竟突然露出笑意：

“我可以用我的心，但它並不真誠。不如以天道起誓吧，如果我背信棄義，放棄治療你的腿疾。那我但願承受九雷轟頂——”

熟悉的冰冷之感爬上莫三脊背。

宛如毒蛇的凝視。

床榻之上，初五有些發怔。他盯著這個輕浮的修者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莫三正經道：“那現在，此刻，我可以過來了嗎？”

初五盯著她，心中惱恨：“你不僅輕浮，還多嘴多舌。”

怎麼又被罵了。

走與不走，都得捱罵。

莫三嘆口氣，上前三步，坐在床邊。

她運轉紫氣，手掌發燙按在初五的腿上，耐心道：“有感覺嗎？”

初五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疑惑道：“感覺不從腿上傳來。”

感覺不從腿上傳來？

那問題有些嚴重。

莫三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