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的藍毛敗犬cos服……”

漆黑如墨、不見一絲光亮的洞口裡，傳出江靈靈的哭喪聲。

“靈靈，打個火。”楚升聲音有些疲憊。

他沒想到，這祭臺下邊，居然還藏了這麼一個深坑。

好在他一直開著「覆明」，雖然裡邊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但「覆明」能夠查探能量波動，相當於可以監測體溫的夜視儀。

在楚升視角里，除了他們三人外，倒是沒再發現有其他生物的能量波動，稍稍鬆了口氣。

“好的！”江靈靈回應一聲。

「粒子炸彈」是火元素系異能，可不只能爆炸那麼簡單。

她發動異能，身體裡釋放出能量粒子。

接著打了個響指，頓時一朵朵火花浮現。

圍成一圈，照亮了四周。

“沒事吧？”

楚升拉了一把被碎石壓住的鹿一關。

“沒太大事。”鹿一關拍了拍身上的灰，摘下鏡片碎裂的眼鏡。

三人並肩站在一起，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整個坑洞並不深，大概十幾米的樣子，大小也與祭臺差不多。

裡邊空氣潮溼，土壤泥濘。

到處都散發著一股惡臭，像是生物死後屍體腐爛的味道。

而在坑洞正中央，橫放著接近百口的棺材。

每副棺材上，都貼著奇奇怪怪的符印。

透過火光可以看清楚，這些符印似乎是有規律的貼在一起，組成一個符籙陣法。

“看來，這些就是你所說消失的棺材了。”楚升若有所思。

“他們會不會突然詐屍啊？嗚嗚嗚……哥哥我害怕。”江靈靈縮在楚升背後。

“……”

楚升沒理會她，繼續看向正中央。

被棺材圍在中間的，是一塊數米之高的石碑。

“祭之以魂，祀之以魄……”

楚升嘴巴喃喃，神色鄭重的念著石碑底座上寫的文字。

“超越現世的古之存在，您最忠實的信徒將獻上愚昧的靈魂，供您恢復力量，願早日降臨這片腐爛的大地，創立……神的國度！”

“那幫異教徒，是真的相信世界之外……存在神？”鹿一關不禁發問。

“如果不存在神，我們的超自然力量也無法解釋。”楚升搖搖頭。

“但讓我更感興趣的，是這段話裡隱藏的資訊。”

“恢復力量……”

他嘴裡重複著這個詞語。

“這幫瘋子所祭祀的神明，是沉寂了麼，需要大量的祭品才能喚醒一絲力量……”

“祂又為何會沉寂？”

“世界之外的那些神明，是否都對這顆破爛的星球，存在敵意？”

“猩紅之月的降臨，是祂們其中之一所為嗎？”

“所謂神的國度……又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了楚升腦海裡，但無從解答。

隨後，他又看向石碑。

希冀從這上面，能獲得些什麼線索。

“這是樹的枝條，還是什麼……”

燈火昏暗，有些看不清楚。

只能隱約看到石碑上面，刻著一些凌亂的線條。

楚升索性湊上前去，仔細觀摩，爭取不錯過一絲有用的線索。

然而，當他看清楚整幅圖案的模樣時，那股莫名的火氣又湧了上來。

他彷彿聽見，有個從萬古歲月穿梭而來的神秘聲音，在自已耳邊低語。

“慾望……支配……宿命……最後……毀滅……”

這道聲音似乎被什麼力量給掩蓋住了，斷斷續續的。

楚升只能勉強聽見幾個詞語。

“啊啊啊——”

他頭痛欲裂，發出慘叫。

“哥哥，你怎麼了？”江靈靈見楚升突然不對勁，滿臉擔心。

而就在這時，一旁的鹿一關卻怔怔的望向楚升，驚聲叫道。

“是祂……是祂，祂沒死嗎？怎麼可能？！”

他修羅魔相顯現，覆蓋全身，猩紅血翼撲動，渾身能量暴亂。

猙獰的面孔上，滿是驚懼之意。

不過，這一刻的他，又與白天在祭臺上展現修羅魔相的鹿一關不同。

其身上，多了一絲未知而又極其恐怖的力量……

只是微微一絲，晶核源能就已突破了九階巔峰，達到了一個未知的境界。

溢位些許能量，就將江靈靈震得昏死過去。

彷彿他並非是借用「修羅」的力量，而是他本身……就是修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祂已經死了！”鹿一關齜牙咧嘴，滿是瘋狂。

他兩隻妖異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瞪著楚升，怒道：“神之役已落幕，眾神皆已沉寂，不再現於世間……你……”

“你也被那位無上存在殺死了，其神格被祂們分攤，所有力量全部消散了才對，怎麼可能？！”

他越說越激動，心裡的畏懼已達到了頂峰。

就在這時，楚升的眉心處，一把鑰匙具現出來。

那是「支配之匙」！

只是這把鑰匙，與楚升之前所見的，存在細微區別。

其上，多出了三道圖案！

一柄劍、一朵花……以及一縷薪火。

其中，那柄劍閃爍著極為銳利的鋒芒。

一道虛幻的身影乍現，融入了楚升身體裡。

“叛……徒……”

楚升嘴巴一張一合。

他雙眸深邃，仿若眼裡有無盡星辰。

一眼便能洞穿世間一切。

“是你……不是祂？”鹿一關面露疑惑。

隨即又驚懼的喊道：“不對！不對！”

“祂一定死了，我親眼見到祂被祂們分走了神格！”

“象徵永不熄滅的薪火已經消失了！祂一定死了！”

“強如祂都死了，你又怎麼可能活著？！”

“對！沒錯，你是假的！祂也是假的！”

“諸神皆已隕落，你們盡是虛幻！”

鹿一關眼底透露出三分絕望，三分驚怒，三分竊喜，一分慶幸。

“叛……徒，怯懦的……盜火者……”

楚升抬起手，對準了鹿一關：“你應與眾神，一起埋葬在星空中的。”

“不不不！我不是叛逃者！”鹿一關歇斯底里。

“祂們神秘！祂們強大！祂們不可對抗！”

“眾神皆愚昧，終會隕落！我只是選擇了正確的路！”

“我不是怯懦的盜火者！我是睿智的火種！為這方世界保留了薪火傳承！”

楚升搖搖頭，眼底盡是落寞，像是在看一隻可憐蟲，臨死前在瘋狂囈語。

“薪火傳承，不是委曲求全跪來的，而是……爭來的！”

“我為帝君感到可悲……”

話音落下，他掌心亮起一道白色熾芒。

頓時，只見一柄金色巨劍，懸於鹿一關的頭頂。

“不……不不不……”鹿一關滿臉瘋狂，身子顫顫巍巍，“你是假的，你死了！”

楚升沒有理會對方的瘋言瘋語，一絲絲寂滅的氣息從巨劍上散發出來。

“審判……”

那柄巨劍散發出無比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坑洞。

“不要……我不要死！”

鹿一關血翼撲動，想要逃離。

可無論逃到哪去，那柄金色巨劍都懸於他的頭頂。

“啊啊啊——”

極致的哀嚎聲響起。

那柄金色巨劍緩緩降下。

寂滅的氣息在全場瀰漫。

彷彿要摧毀一切，終結一切！

鹿一關兩行血淚從眼角溢位，整個身子漸漸扭曲起來，身上骨頭崩碎。

“不！你不能殺我！”

“我才是整個世界的唯一救贖！”

他……或者說祂，在瘋狂掙扎。

祂感覺自已的神格，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抹殺。

自身的存在，無盡歲月裡的古老存在，將要被抹殺！

神隕之事，要在此刻，再次上演！

祂跪伏在地上，一瞥眼看到了被棺材圍住的石碑。

突然身形一怔，臉上又漸漸露出癲狂。

“慾望……是慾望！”

祂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嘴巴咧開到了耳根，欣喜若狂。

“不可說、不可視、不可定義、不可名狀的慾望啊……”

“我將獻上自已的靈魂，換取崇高偉岸的您短暫現於世間，殺死這些舊時代的殘黨吧！”

說完，藏在鹿一關身上的那股力量散逸出來，灌注到石碑上。

只見石碑上紋路閃爍，一道道光澤亮起，勾勒出了一幅滲人的圖案。

那是一幅星空圖案，只不過在星空裡，懸著一棵充滿邪性的樹。

這棵樹的樹幹上，鐫刻了一張蒼白、詭異、混亂、怪誕、荒謬、猙獰、迷離、恐怖……所有負面的形容詞都可按上去的臉。

像是這張臉代表了世間的一切極惡，又像是完全無法被定義。

而樹的其他地方，則長滿了各種xx器官。

有男性的，有女性的，有動物的，有植物的……

在樹根處，無數樣貌各異的生物，裸露著身子擁在一團，行著不可描述之事。

他們的臉上，盡是歡愉。

楚升怔怔看著這幅圖案，眼底閃過一絲極致的厭惡。

“慾望母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