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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李莫言決心重回煙雨

李莫言走上前拿過賬單問道老翁。

“怎麼了劉叔,賬目有問題?”

劉翁滿臉惆悵說道。

“賬目沒問題,就這收成不太好。”

“這幾天客人是不多,不過掙得少就少花些唄。”劉鯉魚寬心道。

“收成多少我倒也不在乎,就是眼瞅就到了交稅的日子,賬目上的銀子確實不太夠。”

讓劉翁惆悵的是繳稅的日子到了,每年七月份官府就會發出收稅公文,種地的繳糧稅開店的繳銀稅。每年的繳稅金額,都是根據去年店鋪的總收入來算的。

也就是說如果去年收入還不錯,今年生意不好繳不起稅,可能會面臨關店的風險。

“這也太不合理了,康國朝廷都這麼霸道的?”

看李莫言對繳稅的事感興趣,劉翁又繼續說道。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當年的天變之戰造成的。”

“又是天變之戰!怎麼都在說這場戰爭,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太多人提起這場戰爭,李莫言很好奇當年發生了什麼,讓康國變成這般模樣。

“到現在我也依然記得,二十三年前雲康兩國交戰。那本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大地忽然顫抖,天空一道流星劃過,整個深夜變得無比明亮,也是那晚過後遠方傳來戰勝的訊息,說是康國藉助這場天變贏得了勝利,因此那場戰爭被稱為天變之戰!”

劉翁說的出神入化,彷彿自已身臨其境一樣。

(李莫言心中暗想:大地顫抖?那應該是地震…天空忽然被照亮,流星?流星不可能這麼亮,或許…他們是遇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彗星!)

“從那以後,康國國庫空虛,一時間週轉不開,只能拿老百姓下手,這稅額就一年比一年高。”

“可這都二十多年了,朝廷早該富裕,怎麼可能還沒緩過勁?”

李莫言追問道,老翁又嘆一口氣。

“哎~稅收提上來容易想再降回去?那就難咯。”

每年的高額繳稅,有多少朝廷官員從中謀利?即便皇帝有意也得有人支援才行,只能說在利益面前,能真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已經不多了,而那些只為一已私利的大人們,誰會允許別人動自已的蛋糕?

“柳城這邊還算好的,前安國還有燕京那些地方,稅收更是高的可怕。”

聽老翁說了這麼多,李莫言想起自已剛到煙雨,一路上遇到的難民。他以為天災人禍在古代是常有的事,沒想到是被朝廷壓榨的喘不過氣,心裡難免有些共情。

鯉魚從後廚探出頭:“咱們小百姓過好自已日子就行。李莫言,過來幫忙了!”

劉鯉魚倒不關心這些家國大事,不過說的也是,百姓們哪有能力管這些?每天的柴米油鹽都已經夠自已忙活了。

這一天店裡也沒什麼客人,李莫言就在櫃檯前翻看著賬本,又看了看往年繳稅的比例。

朝廷稅收政策是按照去年店鋪總收入,然後繳納其中百分之五為稅,而且每間店鋪還要按照面積給當地衙門額外交一筆費用,相當於房租。

而且康國所有城內的店鋪,都是隻租不賣,你到城裡住可以買居民區的房,但商鋪只能用來做生意。

“劉叔,咱們這店鋪面積多大,怎麼稅收交的比給朝廷的還高?”

“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些,放心吧,咱這小店還倒不了!”

劉翁打掃著酒架,輕描淡寫的說道,彷彿早已見怪不怪。

“不是,那這個後面額外加的銀子又是怎麼回事?”

李莫言對數字比較敏感,賬本上除了給朝廷的稅收和衙門的房租,還沒還有額外一部分金額。

劉翁放下抹布,對他解釋道:“因為百姓交的銀子多為碎銀,不方便收納整理。朝廷為了更好的清點入庫,就會把這些稅銀統一制煉成銀錠。但是在高溫熔鍊下,銀子必定會有損耗,而這些損耗的部分,就得由老百姓來補上咯。”

聽到這李莫言沉默了,無論什麼年代都是資本主宰的世界,無限壓榨著普通人。而他的心中彷彿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才是自已穿越過來的意義,改變這個迂腐的世界。

於是轉過天來,李莫言提著酒再次登門拜訪何大哥,看到何大哥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石凳上,鬱鬱寡歡的樣子。

“何大哥,怎麼?還在感受自然帶來的春風韻語!”

李莫言故意調侃道。

“你來了,坐~”

何正無精打采的。

“怎麼回事,昨天走的時候看嫂子心情恢復的還不錯啊。”莫言以為還是跟嫂子吵架鬧得。

何大哥擺擺手:“別提了,不是因為這事…”

何大哥辭去工作總得找新的差事,老婆還挺著個大肚子,總不能坐吃山空。

於是在這柳縣中尋了一趟,也有朋友介紹的,可都不盡人意,好像自已除了仵作什麼也幹不了。

“是啊,一份工作好找,可找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難啊。”

“我十七歲踏入這行,面前放上一具屍體。我拿眼一看就能算出死亡時間,並且精通各種毒藥暗器,所有人都說我天生就是當仵作的命!我也喜歡這個行業,可為什麼…”

“何大哥,這不是你的錯。想改變這迂腐的世界,就必須深陷汙泥之中,只有成為他們並且比他們更狠,才能有機會改變。”

何正抬頭看著李莫言,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思維,反倒有些欽佩。

“罷了,我這工作都是小事。不過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提來兩壺酒,想要從我這得些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最近不是到了繳稅的日子,朝廷派人下來查稅,他們一般都怎麼查呢?”

何正仰著臉質疑的表情:“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不是號稱與世無爭嘛。”

“那不是被何大哥一身正氣給引燃了嘛!最近看店裡賬冊,交的稅總感覺有問題,可又查不出什麼原因。”

“呵,朝廷稅收每年都是如此,你想做什麼?”

“我就想知道,既然每年繳稅都是根據去年收入來算,那麼官府也應該有一份賬冊來記錄給朝廷核對。”

“是沒錯,每月衙門都會派人將城內店鋪收入,摘抄記錄下來一份,清點入庫。”

“放在哪裡?有沒有辦法進去?”

李莫言想檢視這些賬冊,看看到底貪汙了多少。

“你瘋了?這要是被發現,那可不是蹲牢房這麼簡單,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所以我才來找何大哥嘛~別人哪有這本事!”

李莫言這一頓捧殺,何大哥一臉無奈。

其實進入庫房並不難,畢竟何大哥在衙門還是有些人脈,即便遞交了辭呈,也會有幾分情面,花點銀子很輕鬆就把李莫言送了進去。

“你不跟我一塊?”

“放心吧,半個時辰內不會有人打擾你,我就不陪你了!”

何大哥送李莫言到庫房門口,自已扭頭溜走,生怕晚些回去家裡哪位動怒。

進到庫房裡面,李莫言就開始尋找酒翁小店的賬冊,畢竟別家的賬目他也沒看過,無法核對。

李莫言觀察了一下,庫房中的賬冊都是根據每條街來排列的,很快就找到了老翁酒家的賬冊。翻看了一遍,賬目基本對的上,又拿起隔壁店鋪的賬本,也沒發現什麼端倪。總之前前後後算了好幾遍,最終無功而返。

回到小店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晚,李莫言這個人原本對數字就敏感,如果賬目沒有問題,那麼柳縣令跟趙虎之間又在隱藏什麼秘密。

次日天一亮,李莫言老早起身,把平常劉翁用來掛幌的竹竿拿來,然後用木尺測量。劉翁起的也早,擱一旁疑惑的看著。

竹竿大概有三米多長,李莫言將多餘的部分截斷,就留下三米。

“嘿,你這敗家孩子,撇我竹竿幹嘛!”

“劉叔不要激動,借用一下。”

劉鯉魚迷迷糊糊從樓上下來抱怨著:“你們幹嘛呢,大早上這麼吵。”

李莫言截下三米長杆,來到小店外面用竹竿測量店鋪寬度,他想用這種方法測出小店的具體面積。

量好尺寸拿出筆墨開始計算:“店的面積大概在一百八十平左右,按去年交租比例,每平一年交納五十文,一百八十平剛好就是九吊錢。一吊約等於一兩,那這房租一年也應該在九兩左右,可怎麼實際繳納卻高達十二兩?”

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李莫言託劉叔幫忙將隔壁店鋪的稅單拿出來檢視,因為兩間店鋪面積差不多大,都是在一百八十平左右。

一看,果然跟他想的一樣,也是在十二兩左右:“原來是這樣!”

每兩家店鋪中間都會多出一個窄巷,官府計算的面積是將巷子也給算了進去。可他們卻把一個巷子的面積,重複算給兩家店鋪,這樣就能從中多收租金。這不比‘公攤面積’還要噁心人!

“劉叔,這賬有問題!”李莫言驚聲道。

可劉翁卻笑了笑說:“賬都是人記的,能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人罷了!”

劉翁一言點醒了李莫言,經歷這麼多,莫言好像明白之前葉寧兒說的話,理解她為什麼身處一個平安無爭之地,卻還要以身冒險對抗黑暗,因為只要你不與他們同流合汙,早晚都會引火燒身。

李莫言想將查出的結果公佈於眾,可衙門那些人都是穿一條褲子的,怎麼可能會幫他?這時他想到朝廷派來稽查的蔡書冕。

可蔡書冕此行調查主要目的是煙雨,柳縣只是路過順帶觀察一下,現在人已經出發前往煙雨。李莫言思慮過後,決定重回煙雨城。

“你決定好了?”

“嗯,特別感謝劉叔跟鯉魚的照顧,還有對我的信任。來到這個世界,你們算是我認識最久的親人。”

從始至終劉翁都沒問過他的身份,直到現在要離開,也沒問過。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離開,不過留在這裡你可以平安一生,如果踏上一條不歸路,前方的艱難險峻,都要自已面對。”

劉翁囑咐這段話十分奇怪,好像知道李莫言要去幹嘛。道別過後,李莫言啟程離開,鯉魚沒有選擇跟他走,繼續留在老翁身邊,畢竟這是照顧她十幾年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