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是皇后、公主乃至在場眾人行禮的聲音。
禮畢,皇后娘娘問起:“柳夫人怎麼也在這裡?”
“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召見臣婦。”
皇后知道緣由,不過是給自已找話。
眼神看到其餘幾人,假裝才看到的模樣:“恩國公、慶陽伯夫人都在這,宴席還未開,母后這裡就先熱鬧起來了。竟也不請兒臣一同來歡樂。”
太后滿心不悅,皇后怎麼會過來?
懷恩長公主也附和:“過年的時候母后還說惦記兒臣,讓兒臣時常進宮陪您說話。可這一轉眼的功夫,母后就把兒臣忘在了腦後,連小宴都不請兒臣前來一樂。”
太后這時斂起不悅,笑言:
“倒是哀家的不是了,下次哀家再宴請時一定記得請你二人。”話風又一轉:“不對啊!哀家何時宴請了?你倆一唱一和的,都把哀家說迷糊了。”
懷恩長公主失笑。
皇后娘娘臉上沒掛什麼笑,且幾句話就讓太后臉上也黑漆漆:
“只怕未必是兒臣與皇姐說的母后迷糊,而是殿內人太多,叨擾了母后的清靜。日前太醫才說母后身子不爽利,需要靜養。幾位夫人不知緣由,母后怎麼也拿自已身子不當回事?陛下孝順,上一回為了母后的舊疾,整整兩日未曾閤眼,若是母后舊疾再犯,陛下還不定要擔憂成什麼樣子。”
皇后這般直接,在場的夫人們不得不一一請罪。
但皇后並不是有意怪罪,只是見機行事。
“不知者無罪,幾位夫人快快請起。只是往後進宮拜見之時,記得先遞拜帖到本宮這裡來,以免擾了太后清修。”
柳拂月心中讚歎,厲害了,絕了太后與大臣官眷的直接聯絡。
恩國公府與青禾郡主都不太情願。
可皇后娘娘的命令是基於太后的身體健康考慮,她們也不敢違抗,只能應是。
太后娘娘也不情願,倏然看向皇后,婆媳二人對峙著,均未發一言,旁人卻能感受到刀光劍影波及到的疼。
片刻功夫過去,太后來一句:“你有心了。”
稍頓又說:
“你若是能為皇帝早些誕下龍嗣,哀家豈會日夜擔憂?皇帝若能早些有嗣,哀家又豈會舊疾復發?你與皇帝夫妻同心,也該多多勸誡皇帝,早些過繼嗣子又有何不可?若是將來有了皇子,以王位待嗣子便是,何須多慮?”
說完看向柳拂月:“柳夫人,你以為呢?”
這個女子,年紀不大,倒是奸猾。
威逼利誘竟然半點不上鉤。
“回太后娘娘,臣婦乃一介婦人,不通朝堂大事,不敢妄議。”
“哦,是麼?方才你不還答應哀家,要回去勸勸楚晏以及衛國公早日上奏勸說陛下過繼嗣子的麼?!”
唰的一下,眾人均看向柳拂月。
懷恩公主和皇后微微蹙眉,你沒那麼傻吧?
恩國公一家以及慶陽伯夫人姚氏倒是一臉看好戲似的表情。
柳拂月內心一緊!
淡定不起來了!畢竟誰也想不到太后竟然當眾栽贓、挑撥!果真是老奸巨猾!這話把她和國公府都架在了火架上,若是回的不好,國公府未來怎樣不好說。但是她,不論是回到國公府,還是此時,都要倒黴。
這該死的老虔婆!
她微微思索,茫然的抬頭,看向四周:“不知娘娘以及諸位夫人看著我做什麼?”
青禾郡主嘲諷的道:“柳氏,太后娘娘問你話呢!”
柳拂月表情更茫然了。
瞪著一雙眼睛:“郡主,你方才說了什麼,是在和我說話嗎?”忽而要哭不哭的看著皇后娘娘行禮:“娘娘,臣婦的耳朵似乎突然失聰了,聽不見諸位說話聲了。”
皇后娘娘,您來都來了,煩請助我混過這一關。
懷恩長公主聞言內心一樂,還算你機靈。
皇后娘娘不給太后說話的機會,當即吩咐:“既如此,來個人領著柳夫人前往景泰殿等候,本宮命人去請太醫。”
“娘娘,我領她過去吧。若是待會又突然能聽見了,我再領她去席宴。一年一度的盛會總不好錯過。”懷恩長公主適時的開口。
轉而向太后行個禮,鑑於柳拂月暫時失聰,公主一手拽著她,一手指著外面。
柳拂月會意,向兩位娘娘行個禮,隨著公主離去。
三人配合的行雲流水,太后:“……”
青禾郡主!!!
恩國公夫人嘴快些:“太后娘娘,她,她裝——”
她想說柳拂月是裝的,可在場眾人誰看不出柳拂月是裝的。
皇后娘娘出言打斷她:“恩國公夫人,宴席也快開始了,你們先退下吧。”
恩國公夫人不得不打住:“是。”
幾人躬身陸續退下。
皇后這時攙扶住太后娘娘:“母后,兒臣伺候您進去更衣,陛下也快過來了。”
“也好。”
太后心頭縱有千般不爽,此時也得收起情緒。
可讓她萬萬沒想的是,當她更衣梳妝完,與皇后一起等候許久,皇上也沒過來,只讓身旁的內侍來傳話,他在奉天殿外等候二人。
須知以往有宴席,可都是開席前,陛下皇后先來壽康宮請安,再請太后一起前往。
今日破天荒頭一遭,孝順的陛下沒來!
太后明白陛下知道壽康宮裡發生的事了,到底不是親母子!
皇后適時的圓場:“想來陛下是被公事絆住了腳。那些個大臣無半點眼色,每每進宮,不分時日,總要拉著陛下討論個沒完沒了,彷彿那般才能顯出他是個良臣。”
太后看她一眼,皇后是個厲害的,直率和圓滑,轉換自如。
有些臺階得下。
假意喝斥:“渾說!那些臣子也是為國為民。罷了,哀家又不是認不得奉天殿的路。再者陛下繁忙,有你這個孝順的兒媳婦在也是一樣的。走,我們娘倆吃陛下的席去,吃窮了他。”
皇后一笑:“是,母后請。”
兩人親親熱熱前往奉天殿,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酉時開宴。
前一刻鐘,懷恩長公主與柳拂月一起回到奉天殿。
衛國公府的人看到她回來,俱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