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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官字兩個口

第二日,韶七便和解行舟,鬼王軒三人各騎了一匹快馬,兩日便到了韶國的主城韶關。

三人為了趕路一路上顧不上吃喝,此時已經飢腸轆轆,來到一個小攤子前,韶七說道:“店家,來三碗片兒川,三屜包子,先上三碗茶吧,渴死了!”

片兒川是韶國特色的麵食,由鹹菜,豬肉片,筍片來做面的澆頭。

三人都餓壞了,灌了一大碗茶水,幾大只薄皮大餡的肉包子下肚,飢餓感這才緩和了過來,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片兒川端了上來,三人捧著麵碗吃的不亦樂乎。

韶七一邊吃麵,一邊瞄到解行舟袖口處的補丁,吐槽道:“行舟,你可是韶光騎四大將軍之一,咋還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這解行舟不但是韶光騎四大將軍之一,還是謝國公的小兒子,家中是開國名門,家世極其優越。但是解行舟從小就非常節省,比如說小時候一眾孩童在外面玩耍,渴了便買街邊一枚銅葉一碗的茶水解渴,這解行舟是一定會忍著口渴跑回家中喝免費的茶水解渴。

“這衣服還能穿呢......“解行舟臉微微一紅,解釋道。

”唉,你呀,自己節約就算了,以後要是娶親生子,可要對娘子大方些!”韶七一邊吃麵一邊說道,心裡暗想以後到底哪個倒黴蛋會嫁給解行舟這個傢伙。

三人吃飽喝足,正完結賬想走人,這時來了一隊韶國的軍官,一上來二話不說就掀攤子。

“幾位軍爺,幾位軍爺,這是做什麼?”擺麵攤的是個一對老夫婦,此時老婦一著急上火已經暈了過去,圍觀的人都是麵攤的常客,忙扶著老婦,老倌拉著為首軍官的衣袖著急地說道,“快住手啊!”

解行舟見狀,正想路見不平,韶七攔住解行舟,說道:“先看看怎麼回事。”

”我們三日前便通知你們了,這條街上的鋪子現在不再免費給你們使用了,這條街的鋪子現在歸我們的丞相大人,如果你們還想使用,就須得支付租金!”

“軍爺,這條街的鋪子都是呂家的。三個月前,韶王才下令,為了鼓勵我們生意,王城和呂家達成了協議,由王城支付給呂家租金,然後鋪子則免費供我們使用做生意三年。我們興高采烈地置辦了廚具,桌椅等,這才三個月,怎麼就要收回去了呢?”

“軍爺,現在連年的戰亂,苛捐雜稅,天災人禍,我們原本手上就沒幾個活錢,全都砸在這個鋪子裡了,實在是沒錢繳納房租。如果你們現在就收回去,我們置辦桌子板凳,廚具的錢也約等於打水漂了,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少廢話!我們也是奉上頭的命令!難道你們敢違抗馬丞相的命令?”

原本這波突然臨時收租並不是針對一個人的事情,而是許多人都被殃及到了。原本還在你一言我一語表達著不滿的眾人聽到馬丞相的名字,個個面面相覷不敢說話。這些年韶王的身體一直不見好,一直是這個馬丞相隻手遮天,違抗馬丞相就等於死。

”好大的口氣,好一個馬丞相!”韶七站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竟敢直呼我們丞相的名字!”為首的軍官看著韶七等人不屑地質問道。

“大膽!”解行舟站了出來,“瞎了你的眼,這是韶七公主!”

“解將軍......韶七公主.....”那幾個軍官認出瞭解行舟,雖然王派的人在韶國橫行霸道,但是遇到韶光騎的人還是要躲著走的,畢竟韶光騎的威名仍在。

“韶七公主,是公主!”人群攢動,人們無不喜悅且激動。

韶七把了把那暈倒老婦的脈搏,僅在她的額頭的穴道輕輕一按,那老婦被醒了過來,老婦和老倌連連道謝。

”老人家,你莫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韶七扶起跪倒在地上道謝的老人,問道。

“公主,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韶國有救了!”老倌激動地說道,“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韶國的經濟一直不好,但是苛捐雜稅是越來越重!我們主城都尚且如此,可知那些小城更是不好過。三個月前,韶王身體好了一些,於是由王庫撥款,租下了呂家的許多鋪子,不僅僅是我們這裡,還有很多,然後免租金給我們老百姓無償使用三年。我們很開心,很多老百姓都申請了這免費鋪子,置辦了東西開業做生意。這幾個月才稍稍好了起來,不想那呂家竟然為了巴結馬丞相,將這些鋪子轉手送給了馬家。原本免費給我們使用的鋪子,現在都要付租使用,若是我們據理力爭,官字兩個口,怎麼樣都是他們有理呀!”

“如今,我們是既沒有錢付租金,若是不幹了,那些前期投入的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約等於打了水漂,進退兩難呀!唉,官字兩個口!”

韶七聽罷,指著跪倒在一邊的軍官們,問道:“這位老人家說的可是真的?”

幾個軍官嚇得連連點頭。

韶七回過頭,對鬼王軒說道:“師傅,你看,天子腳下,王城境內,居然出了這檔子豬狗不如的事!”

鬼王軒此刻明白,為什麼韶七執意回來。

“你們放心吧。”韶七對著眾人說道,然後三人騎上馬車,向韶國王宮而去。

“公主回來了,韶國有救了......”

韶國王宮正門前,看守計程車兵將三匹馬車攔下,為首計程車兵向解行舟行了一個禮,問道:“解將軍,這二位是什麼人?”

蘇染染一身白衣,面無表情的坐在馬上,只是睥睨一眼,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尊貴。

“受韶王秘令,接韶七公主和鬼界的鬼王軒回來了,還不快去稟報!”

“韶七公主,真的是韶七公主,公主回來了!”士兵們一臉興奮,一路疾跑地跑回內宮稟報。

韶和殿外,解行舟解去了佩劍。不能帶兵刃進韶和殿,是韶國的規定。而韶七所帶的韶光劍和鬼王軒的軒轅劍是帝劍,因此可以帶入正殿中。

韶七等人走入韶和殿中,正殿王座上坐著一個二十八九歲左右清瘦的男子,男子俊朗非凡,氣質高貴,眉目間還與韶七有幾分相似。此人便是韶王韶玄。只見韶玄的臉色蒼白,身形羸弱,王宮中不知道用了多少補藥卻依然還是這個效果,可見韶玄的身體虛弱。

大殿上還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滿臉奸佞穿著華麗官服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馬尚勇馬丞相。

韶七見馬尚勇的官服甚至快要比得上韶玄的王袍了,冷冷地看了馬尚勇一眼,這馬尚勇原本是個窮兇極惡之輩,韶七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女子,竟被韶七眼中的寒意看的不寒而慄。

“見過韶王。”三人行禮道。

“快快請起。”韶玄拖著病弱的身體說道,“公主一路辛苦了。解將軍帶回了公主,本王重中有賞。久聞鬼王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韶國能得到鬼王的相助,是韶國的福氣。”

韶七聽著韶玄的聲音都透著虛弱,有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溫柔。

“王,韶七公主離國數年,今日突然回來,想必一路也是累了。不如讓韶七公主等人先下去,換身衣服再來回話吧。”馬尚勇身居高位富貴多年,十分嫌棄韶七等人不夠奢華的服飾。

“不必著急換衣服,馬丞相,韶七有一事要稟告王。”韶七冷冷說道。

“公主但說無妨。”

“三個月前,為了鼓勵韶關城的經濟,王下令由王庫出錢,租了呂家的一些商鋪,免費給百姓開店使用三年,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這幾年韶國的經濟不好,此舉也是為了鼓勵百姓做生意,減少百姓的負擔。”

“今日我回城時,聽說這呂家為了巴結馬丞相,竟將出租給韶國的商鋪,又私下贈送給馬丞相。現在馬丞相要求商家們要麼交租,要麼退還商鋪,士兵們在街上砸著商家的鍋碗瓢碰,這滿腹的委屈,官字兩個口,竟然無人敢擊鼓鳴冤!”

韶玄眉頭一皺,問道:“馬丞相,可有此事?”

“臣等冤枉!”還不等馬尚勇回話,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不由宣告自顧地走上大殿上,那胖女人一身的綾羅綢緞,金玉滿身,但是面態兇狠,怒目圓睜地看了韶七一眼,轉而又像演戲似的一臉哭腔地跪倒在大殿之上:“我們呂家世受王恩,代代忠良,當初王要徵鋪子,我們還降低租金讓利給王城,為的也是為百姓做好事,做善事。韶七公主多年不待在韶國,怎能一回來就如此血口噴人!”

這個中年胖女人正是馬尚勇的夫人—呂紅玉。

“呂夫人此言差矣。你們呂家從前不過是市井之輩,你嫁給了馬尚勇,這馬尚勇受到先王的重用,又將女兒嫁給了現在的韶王,你們呂氏一族才得以飛黃騰達,圈地收租。你不過是富貴起來的第一代,哪有什麼世受王恩,代代忠良。”韶七毫不客氣的說道。

”哼,韶七公主多年不在宮內,但是真是對韶國的事情瞭如指掌。”呂紅玉氣的滿臉扭曲地說道,“韶七公主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我就怕你不問我要證據。”韶七說道,“來人啊,帶幾位證人上來!”

老倌,老婦,以及另外幾位商家,還有剛才在街上砸鋪子的官差頭子一一都被帶了上來,齊刷刷地跪倒在大殿上。

“參見王,公主。”

馬尚勇見他們只向王和公主行禮,並沒有向他行禮,氣不打一出來。哼,本相貴為王的老丈人,先王不在,本相位同先王!你們居然敢如此不尊重本相,等會下去我就將你們全部處死!

“公主所言,是否屬實?”韶玄問道。

“王,公主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都快活不下去了!這些年天災人禍,當初王說鋪子可以免費給我們用三年,我們高興極了,連忙都置辦了鍋碗瓢盆桌椅板凳做起了麵條和包子都生意,這幾個月生意剛剛好起來,哪知道官差突然命我們要麼交租,要麼搬鋪子!那租金還是尋常租金的兩倍,無論交租或者搬鋪子,我們都損失慘重,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

“是啊,王......”幾位商鋪的人附和道。

韶玄皺眉不語。

此時呂紅玉轉身問官差頭子:“真的有這件事?”

官差頭子一臉懵逼,這呂夫人這是在做什麼?不是她吩咐自己這麼做的嗎?官差頭子一臉疑惑地說道:“回稟夫人,這是有還是沒有啊?”

那呂紅玉突然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入官差頭子的身體。

“夫...夫人......”那官差頭子還沒反應過來,便一命嗚呼了。

“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敢擅作主張中飽私囊誣陷本夫人!本夫人的女兒是韶國的貴姬,本夫人和馬大人豈會做任何有損王室的事!”呂紅玉對著官差的屍體演戲道。

“大膽呂紅玉,宮規有言,不可帶兵刃上韶和殿,你居然敢私藏刀刃上殿,還在王殿面前露刃,該當何罪!”解行舟厲聲呵斥道。

此時,韶玄突然猛地咳嗽了數聲,韶和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王,服藥的時間到了。”一旁的內侍總管楊其均說道。

“本王身體不適,這件事就交給韶七公主處理吧!”韶玄說完,便被楊其均攙扶著離開了大殿。

“是。”韶七知道這是韶玄給自己回到韶國立威的機會,說道:“呂紅玉違反宮規,擅自帶兵刃上韶和殿,還在韶王面前露刃。行舟,按律該當如何?”

“回公主,按律當殺!”

呂紅玉聽聞此言,嚇得癱倒在地上,但是仍然嘴硬囂張地說道:“我的女兒是當今韶王最得寵的貴姬,你們敢殺我?”

韶七笑笑:“殺你,自然是敢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小小貴姬的母親?但是念在你將那些鋪子歸還給韶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將呂紅玉拖下去打一百大板,行舟,你去監督執行!”

“是。”

“至於那些鋪子。”韶七看了馬尚勇一眼,馬尚勇自知理虧,不敢多說一句話,唯恐殃及自身。

韶七說道:“既然呂夫人說是官差擅作主張中飽私囊,如今官差死了,死無對證。呂夫人帶刃上殿,自願將從前圈地的鋪子歸還給韶國贖罪,那麼從此這些鋪子就屬於韶王了。之前韶王頒佈的三年免費有效期依然執行!”

“多謝公主,多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