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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提刑

回到襄陽,王宵獵給季陵等人準備船隻,措置糧草,往下游各地發公文,拖拖拉拉又是十餘日。

到了四月,幾人才正式出發。

在漢水碼頭,送別人季陵等人,王宵獵回到府衙,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

說實話,此次接待季陵等人王宵獵的禮數雖周到,但不特別恭敬。

此時的朝廷官員在地方,沒有了以前的地位。

王宵獵能在禮數上保住眾人顏面,已經是不錯了。

休息了一會,王宵獵叫來陳與義,問了季陵在襄陽的作為。

無非是遊山玩水,不時到官府經營的酒樓飲酒,過得逍遙自在。

與襄陽府的官員並沒有過多接觸。

看看到了四月下旬,突然有詔旨來。

接了詔旨,才知道苗劉兵變已經平定。

具體經過王宵獵不可能知道,只知道是是大軍逼近,苗傅和劉正彥慌張,答應讓趙構復位。

兩人被任命為淮西正副制置使,雙方還沒有大戰。

不過看樣子,大局已定。

王宵獵被正式任命為京西南路制置使,算是有了正式朝命。

不過,令王宵獵意外的是,汪若海被任命為京西南路提點刑獄,兼知鄧州。

看著詔旨,王宵獵發了好一會愣。

自己被正式任命不奇怪。

現在的京西南路,朝廷根本沒有能力掌控,只能任命地方實力人物。

但汪若海為京西南路提刑,可就有意思了。

這個時候,制置使的位次很高。

理論上,高於經略使、招討使、安撫使等,在地方上軍權僅次於宣撫使。

不過,朝廷又有旨,把制置使掌管民政的權力拿掉,僅僅節制兵馬。

提點刑獄是政務官,與制置使不處於同一個位次。

在路一級,提刑僅次於轉運使。

仔細琢磨一番,王宵獵便就明白了朝廷這樣任命的意思。

派汪若海來,還是不甘心把這幾州的事務完全交給王宵獵。

汪若海上任,在鄂州的陳求道也可以上任,就把京西南路的民政拿回去了。

此時的京西南路沒有正任轉運使,陳求道和汪若海上任,從官職來說就可以掌握民政。

想到這裡,王宵獵不由搖了搖頭。

不能說朝廷這樣做有錯。

這個時候,僅僅是東南亂了,其他地方只有小股盜賊。

在朝臣的眼裡,這些地方還是能控制住的。

真能控制住?王宵獵是不信的。

按照前世記憶,真正天下大亂,苗劉兵變只是開始,接下來金國搜山檢海,還有在開封府的群盜大股南下才是正戲。

想到這裡,王宵獵站起身,看著窗外。

這是個亂世,最重要的就是軍隊,有了軍隊就有了一切,其他的不必多分心。

想了許久,王宵獵下定決心,不與汪若海過多糾纏。

他來做提刑,那麼刑獄他想管便交給他管,其他的事情還是歸自己。

陳求道也是一樣。

來了,王宵獵以禮相待,閒置即可。

五天之後,汪若海船到了漢水碼頭,王宵獵親自迎接。

汪若海下了船。

王宵獵上前行禮:“不想我們分別不足一月,便就再相見了.”

看著王宵獵,汪若海無奈地道:“朝廷詔旨,我不得不從。

不過說實話,依我心意,實在不想再回制置這裡。

這個提刑官,我估計不是好做的.”

王宵獵笑了笑:“有什麼難做?監院既然來了,以後本州刑獄就全交給你便了.”

汪若海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由王宵獵陪著,進了襄陽府衙。

到官廳坐定,汪若海道:“前年金軍來時,提刑司上下官吏逃之一空。

我若去鄧州上任,實在沒有人使用。

不知制置如何想?能不能派些人到我手下做事?”

王宵獵道:“若是提刑想,自無不可。

不過我手下的人,只怕不如提刑的意。

還是自己招募,使喚起來才能夠得心應手。

若是一時無人,慢慢招募即可.”

汪若海想了許久,才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還有,現在治理鄧州的是牛皋。

若我去了,牛皋又該如何?現在鄧州的官吏、軍隊,還可以用嗎?”

王宵獵想了想。

看著汪若海,道:“提刑,話我明白說吧。

自去年我入襄陽府,這一帶州軍的政事改動許多。

包括鄧州。

若提刑不做大的變動,自然一切皆好。

要變嗎——”聽了這話,汪若海神情嚴肅。

道:“新近朝旨,行仁宗法度。

嘉祐條制與現今不同者,自官制役法之外,賞格從重,條約從寬。

我們做大臣的,豈能違朝廷旨意?”

王宵獵輕輕搖了搖頭。

道:“提刑,嘉祐年間的時候天下太平,豈能跟現在相比?現在外有金軍窺伺,內有反賊作亂,我們要把所有的力量,儘量多的精力,放到加強軍隊上來。

民政就要儘量簡單,不管是官府,還是百姓都少生事。

朝廷的旨意自然是對的,但我們治理地方,還是要按實際來.”

汪若海沒有說話,看著王宵獵。

過了許久,才道:“如此說,制置是不許各州改變了?”

王宵獵點頭:“為了今日,我花了多少精力,死了多少人?豈能來一個提刑,就什麼都變了?若如此,我如何取信於百姓?如何帶人?提刑,此事不必多談.”

汪若海道:“若我一定要變呢?”

王宵獵淡淡地道:“你孤身來襄陽,憑什麼變?現在非常時期,我勸提刑不必有這樣心思。

治下的刑獄,提刑多多用心就是了。

其他事情,還是要少插手的好.”

汪若海深吸了一口氣。

道:“我明白了。

依制置的意思,你這裡是不許別人插手的.”

王宵獵道:“怎麼能夠這樣講?有道理的,我當然會聽。

沒有道理的,當然就不會聽。

藝祖曾言天下間道理最大。

只要有道理,沒有什麼是不能夠改的.”

見汪若海臉色不好。

王宵獵道:“好了,我的態度提刑已經明白了。

提刑是明白了,我希望不要讓我難做。

你今日前來,我在後衙備了酒筵,為你接風。

還請賞光.”

汪若海連連搖頭:“接風?今日我們兩人話不投機,接什麼風?其實一月前我在新野,就看出制置不是什麼馴良臣子。

朝廷讓我做個提刑,我不想來,卻又不得不來。

既然制置不肯讓步,我這提刑就只能委屈做著。

這接風宴,如何能夠吃得下去?”

王宵獵聽了就笑:“提刑,不管你做得開心不開心,都是公事。

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不要放在心上。

你來上任,我自然就要擺接風宴.”

汪若海看著王宵獵,一時之間琢磨不透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若說他有不臣之心,卻沒有什麼不臣的舉動,儘量遵從朝廷的旨意。

說他是忠臣,對於與自己想法違的朝旨,又公然不遵。

想了許久,汪若海才道:“如此叨擾制置了.”

王宵獵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怎麼練兵,怎麼治理地方,王宵獵有自己的辦法。

怎麼可能來一個官員就改變?這個時候,朝廷實際拿自己這樣的地方實力派沒有辦法。

下旨意,派官員,其實還是以前的慣性。

等到後邊朝廷慢慢認清了事實,自然會有相應的動作。

至於自己這樣做,會不會讓趙構起疑心,王宵獵根本不考慮。

自己再怎麼做,難道還能比歷史上的岳飛更忠誠?就是儘量表現,也不會讓趙構比岳飛更相信自己。

說到底,結果如何取決於趙構。

自己要的是堅決抗金北伐,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趙構做到了,王宵獵自然沒有話說。

做不到,王宵獵也不會跟岳飛一樣,被趙構喚到朝廷,窩里窩囊死了。

既然是這樣,王宵獵又何必假惺惺?自己的地盤,當然由著自己的心意。

只要軍隊強大起來,又有誰能奈何自己?實際上這個年代,不管是趙構,還是朝廷,對於官員的忠誠並沒有那麼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