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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訊息

漢陰鎮離襄陽縣不遠。

王宵獵帶了二百兵一路南下,而後乘渡船過漢江,便就到了漢陰鎮。

賊人已經遠去,百姓圍在監鎮廳前,議論紛紛。

新招的差役此時又負起責任來,拿著腰刀佔住廳門口,不許百姓進入。

林佔和馬清遠的屍身依然倒在血泊裡,沒有人收拾。

王宵獵到來,眾人紛紛上前行禮。

進了監鎮官廳,王宵獵看到血泊中的兩人,不由嘆了口氣。

其實他們也是普通人,只是學東西比別人快一些,便就被招為公人。

在汝州做得好,便就到襄陽來,哪裡想到就此丟了性命。

檢視罷了,王宵獵吩咐把兩人入殮。

自己升堂,把當時在場的人叫來。

聽了差役說的當時情形,王宵獵看著幾人道:“你們來當差,每月發著俸祿。

兇案發生時,就只是躲在一邊?沒有人上前幫著驅趕賊人?”

一個差役道:“觀察,賊人有十幾個,各持刀杖,凶神惡煞一般,哪個敢上前?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著我一個存活,實在難為!”

王宵獵聽了,看著眾人,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若是前世,發生這種事情,工作人員不敢上前,肯定要受處分的。

這個年代不同,這些差役,實際上政治沒有任何前途,貪生怕死實在尋常。

責備他們又有什麼用處呢?政治不同,人的想法當然也不同。

過了許久,王宵獵才道:“罷了,我也不苛責你們。

當時來的,到底有多少人?你們說有幾個人並沒有蒙面,應該有人認得。

知不知道是哪裡人?”

為首的差役道:“回觀察,當時實有十二個人。

沒蒙面的幾個,實在面生,沒有人見過.”

王宵獵道:“那幾個蒙著面的,必然是大家熟識的人。

縱然蒙著面,身形不會變,聲音不會變,有人聽出來是什麼人沒有?你們為官府做事,見過的人多,應該認得.”

幾個差役一起搖頭,都說沒有。

那些人都是膽大包天,公然在官廳殺人,誰敢亂說?其實杜朝元等人是常跟官府打交道的,當時就有人覺得眼熟,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王宵獵盯著幾個人,臉色鐵青,分明在壓制怒氣。

不敢在人前露臉,王宵獵斷定必然是漢陰鎮裡大家熟識的人物。

可沒有人說,自己就沒有辦法。

說到底,自己也是到襄陽不久,對地方事務不熟悉。

見問不出什麼,王宵獵吩咐差役出去。

只是不許回家,都住在官廳裡。

而後派了軍中的人,寫了幾張告示,貼到外面。

同時派人,在各個路口揭了榜。

告示的內容,無非是把今日兇案的具體情形說了一遍,命百姓首告。

只要訊息確實,官府給十貫錢獎勵。

既然有人沒有蒙面,就必定有人認識,只要肯出錢不怕查不出來。

杜朝元家裡,宰了牛殺了雞,又買了幾大壇酒,一眾人在那裡歡呼暢飲。

過了中午,一個莊客進來,對杜朝元道:“員外,聽聞了訊息,襄陽的王觀察已經到了漢陰鎮。

四處都揭了榜文,查探今天做事的人身份.”

杜朝元不以為意地道:“給多少賞錢?做出這種大事,官府應該大方一些.”

莊客道:“若是訊息屬實,官給十貫足.”

杜朝元聽了大笑:“這個王觀察,還是太小氣了!十貫錢,值我們的人頭麼!”

一邊的於江道:“十貫錢對普通人家,也不算少了。

會不會有人貪這錢,去首告我們?”

杜朝元道:“這錢能拿到手裡,他有命花嗎!說難聽一點,若現在不是亂世,哪個官員到了襄陽敢如此得罪我們?惹得性死,去破了鳥襄陽城,把官府一鍋端了!王宵獵到底是年輕氣盛,不知道世事的險惡,敢肆意胡來!現在他的大軍在新野,襄陽才多少人!”

莊客道:“我聽人說,王觀察帶了兩百兵丁到漢陰鎮,不少人呢.”

杜朝元冷哼一聲,搖了搖頭。

自己莊上,就有五六十莊客。

再加上其他人的實力,王宵獵太小看了這些地方龍蛇。

真撕破了臉,只要不出動大軍,誰勝誰負還難說得很。

探明瞭情況,幾個人不放在心上,只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那幾個沒有蒙面的人,一個是杜朝元莊客,還有三個是從外面請來的好漢。

要想混進鎮裡,不可能全部蒙面,沒有辦法只能用這幾個人。

好在三人少去鎮裡,並沒有幾個人認識他們。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訊息,王宵獵在漢陰鎮官廳只覺心浮氣燥。

這不是正面戰場,我是我,敵是敵分得清楚。

這種案子,如果沒有線索,還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可這個時候,王宵獵實在沒有耐心等。

大規模地廢除行會,遣散公吏,鎮壓地方豪強,襄陽實際上成了火藥桶。

一個地方出事,不及時處置,其他地方就會有樣學樣,亂作一團。

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站起身來,王宵獵到了窗前,看著窗外。

一輪月亮從東邊升起來,隨著太陽西落,變得明亮起來。

不知不覺到了三月中旬,天氣暖了,到處一派忙碌的景象。

再過兩三個月,莊稼就能收穫,自己將迎來第一個收穫季節。

到了那個時候,見到了糧食,農民也就會知道自己的好。

可在此之前,這幾個月的時間,必須要讓社會安定下來。

正在這時,一個士卒急急進來。

叉手道:“稟知州,外面來了一個婦人,說有事稟報.”

王宵獵轉身道:“什麼事情?”

士卒道:“婦人只說與今天的案子有關,卻沒有說清楚.”

“請他進來!到官廳等我!”

士卒稱諾,轉身出去。

王宵獵理了理公服,輕舒一口氣,快步出了房門,到了官廳。

不多時,李二嫂進了官廳。

抬頭望去,見上面站了一個年輕官人。

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還帶著些稚氣。

心中不由嘀咕,也不知道這人能不能做大事。

王宵獵道:“適才士卒來報,說你有今天案子的訊息來報。

你只管放寬心,今天晚上你來的訊息不會有人洩露出去。

縱然有人知道,敢來報復你,我也必將重處!還有,只要訊息有用,答應的賞錢一絲都不會少!死的是官府公人,你應該明白,此事不會善罷!”

聽了這話,李二嫂倒放心了些。

賞錢不賞錢,李二嫂倒不在乎。

只是那個林佔,這些日子兩人接觸得多了,李二嫂不忍心。

想了想,李二嫂道:“稟觀察,此事我也不能十分篤定。

今日來的一共十二個人,其中有四個沒有蒙面。

三個人面生,應該不是本地人。

但有另一個,我記得是杜員外的莊客,只是不常到鎮裡來.”

“哪個杜員外?住在哪裡?”

李二嫂道:“就是鎮外的杜朝宗員外。

他原是本鎮的攬頭,往年從漢水北來的貨物,都是他帶人收稅賦,家裡錢財萬貫。

最近官府不許再設攬頭,奪了他的職事.”

“原來如此——”王宵獵點了點頭。

自己估計,此事跟最近的改革有關。

專門來殺公人,而且是白日持杖入市,不是地頭蛇,還真沒有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