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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新政的後果

到了三月中旬,早開的花兒已經謝了,新葉長出來,別有一種清新滋味。

到了樊城鎮,王宵獵看著江面上的船隻,有些出神。

桃花水漲了,漢江上的船應該多了。

只可惜現在戰亂,江上的白帆依然了了無幾。

樊城鎮里人流很多,許多都是南下逃難的人。

這是千年歷史都難得見到的亂世,生在這個世界的人,是悲哀的。

南嶺以北,大多數的人都要經過這樣顛沛流離的日子。

危機也是轉機。

如果有人站出來,帶領著這些苦難的人們,打敗侵略者,重建新家園,必然會迎來一個盛世。

可惜趙構不是。

宋朝就是這樣。

建國的時候,太祖二十餘萬禁軍,東征西戰,無人可擋。

面對南唐,宋太祖可以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大軍南下,勢如破竹。

宋太祖故去,禁軍很快就變得不能打了。

滅北漢,也是折騰多次,負出了巨大的代價。

等到宋太宗高粱河一敗,宋軍再難翻身。

宋朝的軍事制度有很大問題。

開國沒多久便就打不過契丹,而且一直到契丹國滅,宋朝軍隊依然不是對手。

中期打不過党項,後期打不過金國。

至於後世有人說什麼宋朝對外戰爭勝率高什麼的,純粹是文字遊戲,混淆視線,不能當真。

這樣不能打的宋朝,在兩宋之交,初期中央朝廷權威不足的時候,卻產生了岳家軍。

岳家軍最大的意義不是岳飛能打,而是這完全是一支不同的軍隊。

軍紀嚴明,不縱然軍容隊擄掠,幾乎戰無不勝。

這支軍隊的出現,證明了許多人對軍隊的看法是不對的。

證明了文明之師,才是軍隊的正途。

岳家軍正是在鄂州到襄陽這片地域,完成了蛻變。

正在這時,屬下來稟報,渡船已經準備好了。

過了漢江,王宵獵回到了襄陽城。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休養生息,城裡繁華了不少進了州衙,王宵獵收拾罷了,叫了陳與義過來。

吩咐陳與義落座。

王宵獵道:“新野那裡一切初創,我不能離開,待的日子久了些。

以後原則上每月我在襄陽十日,在新野二十日。

平常州里庶務,就給你處置了.”

陳與義忙道:“屬下如何管得了?知州是一州之主,還是坐鎮襄陽的好.”

王宵獵搖了搖頭:“我們處亂世之中,最重要的什麼?是軍隊。

只要軍隊打得過,任誰都不敢小瞧我們。

軍隊打不過,任你把地方治理花團錦簇,沒有半分用處。

這種時候,政事要一切從簡。

不只是與民休息,也要節省用在政事上的人手.”

見王宵獵說的嚴肅,陳與義忙拱手稱是。

王宵獵道:“前些日子從汝州來了一百餘人,與襄陽府公吏一起治理地方。

他們做的如何?”

陳與義道:“回知州,自有了他們,城裡繁華許多。

原來這些人裡,許多都是在汝州經營各種生意的。

到了襄陽之後,他們按著汝州時的樣子,新開了許多生意。

有了這些生意,百姓得利,官府收錢。

不瞞知州,這一個月,這些生意已經開始有餘錢了.”

王宵獵點了點頭。

自己的打算本來就是這樣的。

汝州是自己事業開始的地方,在那裡建了許多的生意,是軍中財源。

建生意的同時,王宵獵特別注重培養人才。

時間快了,人才的質量受影響,但總比沒有人才好的多。

事情做得粗糙些,總是開始了。

見王宵獵神色緩和,陳與義道:“城裡千般都好。

不過,在城外地方上,生了許多事端.”

“什麼事端?”

陳與義猶豫一下,道:“按知州的意思,現在種田的百姓只收糧,再就是出差役,其餘的一切稅都免了。

如此做百姓們得利,也還好。

不過地方上許多公吏,卻失了吃飯的職事,自然怨氣很大.”

“心裡有怨氣?你說的過於客氣了.”

王宵獵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做這件事,就要準備好由此引起的亂子。

以前地方上收稅,有專攔,有攬頭,許多人得利不少。

一行新政,許多人就沒有了這條賺錢的路子,如何心服?我還是那句話,官府要橫下一條心,有鬧事的就抓,有殺人的就殺!你記住,此事不能夠手軟!沒有雷霆手段,哪裡來的菩薩心腸!”

見王宵獵殺氣騰騰的樣子,陳與義急忙拱手稱是。

許多人以為,土改把土地分給百姓,減輕百姓的負擔,便就萬家稱頌,可以享受太平了。

哪裡有那樣的好事?新中國成立之後,非常重要的任務就是剿匪。

所用的時間,與解放戰爭不相上下。

世上沒有一條政策,一個理論,就能讓社會大變的。

改變社會,要麼有時間,要麼就要有激烈手段。

王宵獵決定要把社會上的各種勢力剷除,好集中財力建設軍隊,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現在還是剛剛開始,糧食沒有收,商業不繁榮,矛盾還不尖銳。

隨著時間推移,社會財富增加,官府的統治向下層深入,必然會有一段亂的時候。

做好了準備,不要到時手足無措。

看著陳與義,王宵獵沉聲道:“我們減了稅,百姓了實利,但許多公吏、土豪、勢力人家,卻失去了財源。

不讓他們賺錢,他們會老老實實?斷然不會的!襄陽城裡三百兵,你主持地方事務,哪裡有亂子就要敢於鎮壓!一兩年後,或許才能安定下來。

這一兩年,不要想地方會太平!”

陳與義猶豫一下,道:“觀察,如此做引起亂子,是不是不太好?不如跟以前一般,官與民各司其職,地方太平。

沒了專攔、攬頭們做事,官府也難收上錢來.”

王宵獵聽了就笑。

搖搖頭:“做官的,不能夠這樣想的。

一個地方,錢財就那麼多,被別人收到手裡,官府收的自然就會少了。

難道還怕百姓拿著錢不拿出來?我們總會有辦法,讓百姓心甘情願花錢。

說實話,官府沒有錢,大多數情況就是被各級官吏、土豪們把錢拿去了。

他們拿了錢去,百姓沒有錢,再怎麼逼又能收上多少錢來?這個道理,本來是很簡單的.”

陳與義還是不明白。

顯然這個簡單道理,許多人不懂。

經常有人講,王朝有三百年週期律,一個社會穩定太久會內卷,諸如此類。

其實總體看,社會應該向前發展才是,人們應該過得越來越好。

那到了王朝後期,或者社會長時間太平之後,多出來的財富哪裡去了?答案其實明擺著,到了勢力人家手裡唄。

不只是古代王朝,就是現代社會,這種現象也處處可見。

比如美國,社會空前繁榮,資料上面國家空前富裕,社會矛盾卻越來越尖銳。

財富哪裡去了?有一段時間,經常有人批評國進民退,說國富民窮。

還舉一些例子,比如越南,他們就說那裡是民富國窮,不要看資料上比中國差之類的。

這種話都不能深究。

國家手裡有了錢會花到哪裡?私人有錢又會花到哪裡?更何況,說這些話的人還喜歡編造資料。

一個國家,除了要控制官府開支,還要控制社會上的勢力對財富的佔有。

做不到,官府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弱。

再是富可敵國,官府也可能無錢可用。

王宵獵並不想細說這個問題。

又問了一些雜務,便讓陳與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