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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雪夜相送

常言道,與百姓交往,同享樂易,共患難難;而與天子結交,共患難易,同享樂難。這是鄔思道在臨別之際,對十三阿哥胤祥吐露的肺腑之言。鄔思道不僅深諳官場之道,且政治洞察力極為敏銳。他在雍親王府度過的十五年,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以鄔思道的聰明才智,洞悉帝王心思,他豈能不知世間人情冷暖?因此,他深知一旦四爺登上帝位,那些知曉他秘密的人,必然難逃厄運。因為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難免會使用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這些醜事絕不能流傳於世。最終,鄔思道憑藉他的聰明才智和巧妙的言辭,打動了雍正皇帝,得以逃過一劫,避免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命運。

然而,他的餘生卻將在雍正的嚴密監視下度過。在鄔思道離去的那天,他獨自一人,牽著一匹馬,拉著一輛車,正當他準備離去時,突然傳來一聲呼喊。轉身望去,只見來人正是為他送行的十三爺。雖然十三爺無法改變四哥的決定,但他深知四哥對鄔思道的虧欠。他手中提著一罈酒,說道:“鄔先生,這是您託四哥帶到牢裡給我的那半壇酒,我沒捨得把它喝完。這碗酒,我替四哥敬您老人家。”

此時的鄔思道心中忐忑不安,看到十三爺帶來的酒,他不由得想起當年高福因四爺派的高無庸賜酒而中毒身亡的悲慘命運。他擔心雍正會改變主意,讓十三爺用同樣的手段來取他的性命。因此,當十三爺敬酒時,他不敢先喝,而是緊張地觀察著十三爺的一舉一動。見十三爺一飲而盡,鄔思道仍然不敢鬆懈,他試圖轉移話題,提及雍正元旦將賜封十三爺為鐵帽子親王之事。他見十三爺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一飲而盡。然後,他轉身登上馬車,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充滿是非之地。然而,就在他即將離去之際,又被十三爺叫住了。

鄔思道心中的緊張與焦慮在十三爺的誠懇道歉中逐漸消解。他從十三爺的眼神中讀到了真摯的情感,這使得他的心再次迴歸平靜。他鄭重地對十三爺說:“我並非為了個人的榮耀而輔佐四爺,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他的言辭之間,流露出的是一種深沉而又崇高的情懷,一種不被輕易察覺的高情商。

鄔思道深知,這樣的言辭既能表達他的心聲,又不會讓十三爺感到尷尬。他巧妙地避免了直接的讚美,而是透過強調天下蒼生的福祉來凸顯他的目標與動機。

此時的鄔思道已經確信,十三爺並沒有惡意。他的神經逐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如同被解開的琴絃,釋放出一種難以言表的輕鬆。他看著十三爺,心中充滿了敬意與信任。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鄭重地對十三爺說:“我建議你辭去鐵帽子王的封號,這才能確保你的一世平安。”他的話語充滿了誠摯與關切,這是他基於對十三爺的瞭解與對形勢的判斷而給出的忠告。

然而,十三爺對此卻有些遲疑。他並不完全相信鄔思道的話,他認為四哥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鄔思道輕輕一笑,他明白十三爺的疑惑與固執。

鄔思道的話讓十三爺陷入了沉思。他開始反思自已的行為與態度,開始思考鄔思道的話中蘊含的深意。鄔思道知道,十三爺此時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他的話,但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十三爺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鄔思道輕輕拍了拍十三爺的肩膀,然後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孤獨與堅定。他知道,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他已經儘自已所能為天下蒼生盡了一份力。至於結果如何,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此時的天空中,一群烏鴉突然飛過,它們的叫聲淒厲而刺耳,似乎在預示著什麼。鄔思道抬頭看去,只見樹上站滿了烏鴉,它們似乎在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們。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告別,也是他對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們的深深眷戀與祝福。

在臨別的那一刻,十三爺贈予鄔思道一個特殊的禮物——一個低配版的年秋月。這個女子不僅容貌酷似真正的年秋月,就連她的大麻花辮子都彷彿是複製貼上般的一致。

十三爺微微一笑,他知道鄔思道是個聰明人,瞞不過他。鄔思道默然片刻,然後緩緩上車。他明白,這是雍正皇帝為了監視他而安排的眼線。儘管他心中不滿,但他也明白自已無法拒絕。

鄔思道回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馬車,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已的後半生可能都要在這個女人的監視下度過了。然而,他也明白這是自已能夠平安度過此生的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