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買的房子在樂業坊,離鋪子有十刻鐘路程。
從牌坊進去直走往右拐進一條小巷子,再往左走十米就到了。
房子有兩間正房,兩間廂房,並廚房茅廁一應俱全。
帶了間小院,院裡有口井,用水倒是方便。
只牆上抹的土有些脫落,窗戶有些破損缺失,屋頂的瓦片也有碎裂,且長了草,修繕下來也要費不少功夫。
左鄰右舍不知住的什麼人家,現下只聽得偶爾傳來一點人聲,想是時辰未到還未回得家來。
兩人在院子裡等了沒多久,許中人便帶著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來了。
指著高個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楊師傅,”又指著矮個子道:“這位是劉師傅。”
楊樹跟他們說了要修繕的地方以及要求,工錢已託許中人談好了的。
兩人確認無誤便開始幹活,許中人也沒有空閒聊。
見雙方說定,便也去忙自已的去了。
兩位師傅爬到屋頂,把碎了的瓦片揀出來,雜草泥灰清理乾淨,又逐一檢查了房梁檁條有沒有黴壞。
又讓楊樹去把缺的瓦片買回來補上,還有刷牆的石灰,補窗補門的木材等等。
後來劉師傅索性拿了一根碳條把要用的東西都寫在紙上,讓楊樹照著去買。
楊樹見兩人幹活十分細緻,便放下心來,對秋月道:“你回鋪子去吧,我在這打下手就成。”秋月見也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便去鋪子了。
秋月梳了婦人髻,幾天沒來店鋪,熟客都知她與楊樹成親。
見她來了鋪子,都向她道喜。秋月雖有些害羞,但都大方回應了,有帶孩子的還給孩子一粒糖,惹得別人連連說好話。
正說得熱鬧,一眼瞧見趙心兒站在餛飩店門口,遠遠的向她看來,眼神充滿了嫉恨。秋月沒當回事,對她露出個燦爛明媚的笑來。
趙心兒愣了一下,隨即氣得胸脯激烈起伏,覺得秋月在向她示威,恨不得抓住秋月頭髮狠打上一頓。
秋月真心覺得她腦子不好,該去開兩副藥吃治治腦子。
氣了她一頓便不再理她,自招呼起客人來。
等忙完一陣再看,趙心兒已經不見了,秋月心想,鑽牛角尖的小女孩真可怕,虛空索敵。
晌午時楊樹帶了飯過來,兩人就在櫃檯後面吃,不耽誤看店。
“東西都買好了?”
“買好了,劉師傅說不下雨的話明天就能把瓦片理順。”
吃完飯楊樹照舊回去給兩個泥瓦師傅打下手,秋月照舊看店。
到了傍晚,等楊林下學,一家子駕著牛車回村裡去。
楊林已漸漸適應哥哥已經成親的事實,並且他發現哥哥成親之後,對他的疼愛沒有減少,還多了嫂子一起關愛他,那點小心思立馬撇開了。
秋星正磨鐮刀,過幾天該割稻穀了,秋月差點忘了這事。秋星不在意道:“就那幾畝地,我自已就能割完。”他早已不是當年孱弱的孩童,完全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壯勞力了。
雖如此說,但到了那天,楊樹還是跟他一起下田。
割完稻穀還要脫粒,又要交賦稅。
交完賦稅又要翻地種紅薯,城裡的房子已經修好,也該進山收貨了,完全都顧不上,
一天天的忙的不可開交。
秋月便帶著秋蘭在城裡,慢慢的置辦傢俱夥什。
等家裡的農活忙完,楊樹又和秋星馬不停蹄的進山了。
秋蘭一人在家害怕,秋月便也沒急著搬進新屋子,帶著楊林在孃家。
等兩人從山裡出來,拾撿好貨物,秋月便打算搬家了。
棚子裡就一些鍋碗瓢盆,沒多少東西,一輛牛車就能裝完。
新家那邊秋月已經收拾好了,直接搬進去就能住。
秋月置辦了一桌酒菜,慶祝新屋入夥。除了楊林,每個人都喝了點酒。
當晚都住在新房裡,秋星和楊林擠一個屋。
楊樹細細的和秋月說著山裡的事,道:“山裡有戶人家的閨女,我看著跟秋星有些合適,她爹也喜歡秋星,想問問你的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這得看他自已。”秋月完全沒有做家長的自覺:“他喜歡就娶,不喜歡就另覓良人。橫豎是跟他過一輩子的人,總得挑個自已喜歡的。”
“我看秋星也未必沒有想法,那戶人家人口簡單,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姑娘也能幹。如果成了真是一門好親。”
“既是好親,你就多費點心,若是秋星願意,便把事情定下。”
秋星十四歲,先定了親,到十六成親想來那姑娘家也願意。
“對了,那姑娘幾歲?”
“十三,比秋星小半歲。”
秋月點頭:“確實相配。”
第二天吃過早飯,秋星便急急忙忙要回去,昨晚的雞沒喂,怕餓傷了,又想著趕緊把牛牽回去吃新鮮草料。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當家人,操心的可多。
秋月道:“你急什麼?雞少吃一頓餓不死。”
硬是要留著他吃午飯,現在農閒,也讓秋蘭在城裡住幾天,不忙著回去。
吃飯時秋月旁敲側擊的問了他幾句,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給楊樹丟了個眼色,讓他去問。
楊樹非常直接,他把秋星叫進屋裡,不知說了什麼,出來時秋星滿臉通紅。
秋月看他臉上沒有憤懣之色,倒是有些喜悅,羞澀,便知他是願意的。
等楊樹他們再次進山時,秋月便收拾了幾色禮品,一壺酒,一包點心,一刀肉,既不太過隆重也不太薄。
山路狹小,坐不了牛車。
禮物放進揹簍讓秋星揹著,楊樹牽著牛,秋月空著雙手跟著。
他們這次進山有要緊事,因此沒有去別的村子,直奔落霞村。
走了兩個多時辰,終於進入落霞村,天色尚早,楊樹上前敲響了陳興永家的屋門。
來開門的是陳小婉的弟弟陳小牛,他開門見到人,扯著嗓子便喊:“爹,收貨的人來了。”
秋月她他們跟在他身後進了屋,陳興永隨即就迎了出來。見到有女眷,心裡便有了幾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