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瞪著眼睛高呼一聲“天哪”,完全接受不了他心中的好妹妹這樣評價他。
他舉起小拇指,“我們的兄妹之情,只有這麼一點點!”
“是姐弟.”
蘇曼寧糾正,然後笑著走向加西亞夫人。
頭髮全白的外國小老太太,一見她就拉住她的手,開始熱情地和眾人介紹起她來。
等把她的名字告知每一個人之後,又笑呵呵地邀請她跳舞。
蘇曼寧自然不會在她的生日派對上拒絕她。
點頭之後,過去和她手拉手,稍微彎著腰配合她奇怪的舞步。
一說一笑,一玩一鬧,她便暫時把赫連聘也在場的事情拋之腦後。
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的常態。
當新鮮快樂的事物包圍過來,身後那些憂愁傷感的東西,總是要被擠開一大部分的。
至於剩下的,不想就好了。
其實事到如今,只要赫連聘不特意出現,她又不刻意去回憶。
她根本就不會在充實的日常生活中想起他來。
可惜……派對的最後一個環節是分享生日蛋糕。
蛋糕是蘇曼寧和加西亞夫人一起親手做的。
比市面上最大尺寸的單層蛋糕還要大上很多,完全不用擔心人多不夠分。
蘇曼寧負責關燈。
而關燈以後,屋子裡陷入黑暗的時候,她突然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靠了過來。
赫連聘的聲音緊接著響在耳邊:“曼寧,我真的很想你,也是真的很後悔.”
黑暗像是給了他某種奇怪的安全感,讓他很輕鬆就說出深埋許久的心裡話。
話音落,屋子中央亮起微弱的燭光。
蘇曼寧下意識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大意之下,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鼻尖。
昏黃的燈光、呼吸相聞的距離、深愛多年的男人。
這三者加起來,足以讓她產生一瞬間的心悸。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
她早在幾次三番的死裡逃生中徹底醒悟。
所愛非所得縱使遺憾,卻並不可悲。
真正可悲的,是耗盡所有,傾盡心力地去苦苦追尋一場虛妄。
——赫連聘不會愛人,她卻想盡辦法想要他愛她。
她犯過傻,但早已想通。
“人心不能強求.”
她後退半步,很平靜地開口。
“赫先生,我們已經錯過了,我只想請你放過我,不要讓我因為你,不停地回憶起那些並不美好的往事.”
她頓了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足夠嚴肅認真:“我真的很想忘掉.”
屋內這時響起了輕鬆歡快的合唱聲。
蘇曼寧隱約聽到加西亞夫人在喊她。
她沒有再看赫連聘,垂眸和他擦肩而過。
這期間,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表情。
就那麼維持著彷彿即將低頭親吻愛人一般的姿勢,一動不動。
蘇曼寧在即將加入人群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赫連聘依舊站在那裡,身影在暖黃搖曳的燭光中,無端端顯出幾分孤冷。
這一刻,她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來。
這麼多年以來,她似乎從未見過他置身人群之內的景象。
這世間所有的熱鬧、熱烈,他幾乎從不沾染分毫。
抿了抿唇,蘇曼寧心湖間漸漸泛起漣漪。
可在那些情緒波動尚且沒來得及分辨時,就被塔昆興高采烈的聲音攪得更亂。
“蛋糕刀在我這裡!小曼曼你來切!”
蘇曼寧收回視線,在眾人的注視下,邁步走進他們,“來了.”
沒人知道赫連聘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蘇曼寧也是直到幫忙收拾好屋子,躺下快要睡著的前一秒,才模糊意識到,她的那些話似乎奏效了。
他就那麼默默離開了。
他會因為她的話傷心難過嗎?他們,以後還會見面嗎?最後一個念頭一出現,就消融在了席捲而來的睏意中。
而後一個問題的答案,她很快便知道了。
隔天早上,她收到了一車玫瑰。
——赫連聘親自開車送來的。
後座,後備箱,全都被花塞滿,香檳色搭配熱烈的深紅色,彷彿象徵著兩人對對方感情的濃淡程度。
“你這是做什麼?”
蘇曼寧拉下遮住半張臉的圍巾,臉上全是困惑和不解。
她是真的不明白。
她以為,前天晚上他們就已經結束了。
因此,她昨天消沉了一整天,嚇得塔昆直接叫了哥哥回來。
可結果呢?難道他的沉默,不代表同意麼?赫連聘關上車門來到她面前,英俊逼人的面龐依舊冷硬。
但眼底滾動的情愫,讓他看起來比以往多了些溫度。
“你可能沒有明白.”
蘇曼寧皺眉,“我是不太明白.”
她說著後退半步,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維持在正常社交範圍之內。
“我在追求你.”
赫連聘厚重的眸光沉沉壓過來。
“……”蘇曼寧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眼前發生的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她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面對這樣的情況。
“at!?”
塔昆高聲驚呼,表情動作誇張無比,整個人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而他出聲的同時,蘇曼寧身後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大笑聲。
蘇天維扶著肚子走出來,笑得像是在抽筋。
加西亞夫人也被驚動了,在門邊一臉好奇地探著脖子張望他們一夥人。
赫連聘沉下臉,眼底的溫度褪去幾分,冷冷看向蘇天維。
“抱歉,沒忍住.”
蘇天維抬手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深呼吸後接著說:“你也太土了,我看在你身上插根柳條,都能直接發芽了。
你活在哪個世紀?侏羅紀麼?”
他毫不留情的嘲諷,讓赫連聘徹底黑了臉。
眼看氣氛變得越來越緊繃,蘇曼寧皺著眉開口:“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不適合你.”
她說完就打算進屋。
但才轉身,就聽身後人出聲:“那你喜歡嗎?”
蘇曼寧整個人一頓,隨即加快腳步,幾乎是一路跑進了房間。
鎖上門後,她背靠在門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居然問她喜不喜歡?曾經的他,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感受。
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她很快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現在問她喜不喜歡,還有什麼意義?正想著,就聽房門被扣響。
門板上細微的震顫,透過後背,直達心底。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