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開門進來,少年彷彿見到救星。
“老闆!”
“人呢?”
赫連聘邊大步往屋裡走邊問。
阿立馬上回答:“臥室.”
跟著語速極快地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洛小姐打給我喊救命,我來了想先送她去醫院,可是她不肯.”
為此他還被她推了個跟頭,但他看得出來老闆情緒極差,就沒敢吭聲。
快步過去一把推開臥室的門,赫連聘看到了在床邊地毯上裹著被子,縮成一團的洛雪顏。
“雪顏!”
地上的人聞聲動了動,跟著把臉更深地埋進被子裡。
見她還能動,赫連聘心頭多少放鬆一些。
而等過去十分強硬地拉下被子後,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洛雪顏一雙眼睛水潤有神,臉頰甚至被被子悶出一點紅暈,哪裡有半點“快不行”的樣子。
阿立當場傻眼,“老、老老闆,我、我我,她她……”“出去.”
赫連聘沉聲趕人。
“好的.”
阿立迅速溜走,還貼心地替兩人帶上門。
咔噠一聲門鎖響,洛雪顏心頭莫名一突,後知後覺氣氛不對。
她僵在地上片刻,繼而身子一輕,被人橫抱起來。
赫連聘把她放到床上,跟著順勢在床邊坐下,背對她,半晌不發一語。
沉默一寸寸蔓延,屋內氣壓越來越低。
洛雪顏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有點沒底。
她雖然一直都有點怕他,但也一直篤地的認為,他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這是他給她的獨一份的偏愛,就連蘇曼寧那個賤人都沒有。
所以,她才敢在聯絡不上他的時候,擅自打給阿立。
可這回,她沒那麼篤定了。
“連聘哥,我沒有裝病.”
她小聲解釋,儘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虛弱無力。
“我願意縱著你,不代表我是個蠢貨.”
赫連聘總算開口,從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而臉上,卻帶著壓抑不住的厭煩。
她是不是裝病,阿立都看出來了,他怎麼會看不出?而類似這樣並不高明的心機手段,她在他身上用過太多次了。
他每每念著她對他的恩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她還打算這樣多久?她是那個能和他一直走下去人嗎?意料之中的,熟悉的細微抽泣聲很快從身後傳來。
赫連聘閉了閉眼,回眸看向她:“急著見我,想說什麼?”
“我沒有騙你,我就是很不舒服,心裡特別害怕.”
見他神色沒什麼變化,洛雪顏才繼續抽著鼻子往下說。
“我早上回家捱了打,回來就有點發燒,昏昏沉沉好像弄錯了藥的劑量,所以……”赫連聘長眸微微眯起,“誰打你?”
聽他這麼問,洛雪顏心頭一鬆,有點得意起來。
他到底還是偏愛她,就算被她惹生氣了,她一哭一訴苦,他就不怪她了。
這麼想著,她繼續眼淚汪汪道:“是,是我爸爸.”
她家裡只有爸爸和弟弟,然後就是一幫嘴臉難看的窮親戚。
見赫連聘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她稍顯急切地繼續說:“他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跟了男人,說我沒名沒分在外面瞎混,丟盡了洛家的人.”
“要不是我跑得快,說不定就被打死了嗚嗚.”
說起這件事,她對蘇曼寧的怨氣就統統升了起來。
要不是她不及時讓位置,她何至於跟了有頭有臉的赫連聘,卻誰都不能說!更甚至因為無名無分,除了這套高階公寓和一些錢,她什麼都沒得到!將怨憤化作眼淚,她翻身趴到床邊,勾手摟住赫連聘的腰,嘴裡嗚嗚咽咽,哭個不停。
像是天底下所有的委屈,都讓她一個人嚥進了肚子裡。
赫連聘良久沒有出聲。
直到哭聲漸漸小了,他才拉開腰上的手,起身背對洛雪顏道:“這件事是我虧欠你,你先好好休息,我替你叫私人醫生來.”
話說完時,人已經到了門邊。
“連聘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難道不能留下多陪陪我嗎?”
洛雪顏急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話沒說,根本不想讓他走。
赫連聘充耳不聞,直接開門出去了。
只聽上幾句,他就知道了她是什麼意思。
——她在逼迫他儘快給她名分。
他沒有刻意把她藏起來,但也從沒有公開承認過和她存在曖昧關係。
以至於,那些見過他們一起出入的人,最多隻敢猜測他們是兄妹。
畢竟赫家旁支不少,且大多數不在蓉城,他身邊突然出現個遠道而來的堂妹,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可是他不能給她名分。
至少暫時不行。
因為那代表著,他要儘快和蘇曼寧辦好離婚手續,並公佈訊息。
沒有離婚的情況下,蘇曼寧都那麼急著找男人,更何況離了婚?而此時此刻的他並沒有深想,自己究竟為何見不得她接近其他男人。
出去安排好私人醫生之後,赫連聘突然接到了赫老太太的電話。
“給我滾回來!”
她語氣極差。
赫連聘薄唇微抿,什麼也沒有多問,只平靜地回話:“知道了.”
從小至今,他已經習慣了老太太只對他苛刻嚴厲。
遙記當初剛結婚的時候,他還因為老太太過分溺愛疼寵蘇曼寧,故意冷落過她一陣。
連她心心念唸的蜜月都被他堅持取消。
現在想來,心裡只覺得五味雜陳,說不清什麼滋味。
但如果重來一次,他或許不會吝嗇陪她出遊一趟。
可惜萬事從沒有重來的機會。
“阿立,你暫時留在這裡.”
吩咐完之後,赫連聘驅車原路趕回祖屋。
才進前庭,就見羅叔在樹影裡等著。
知道他有話要說,赫連聘腳步一頓。
羅叔快步迎上來,低聲說:“太太堅持不留下過夜,老太太惱你.”
這話乍一聽好沒道理。
蘇曼寧走了,卻要怪他。
但赫連聘只是點了點頭,一直到進去房間,神情也不帶一點怨懟。
反而心裡攏起淡淡擔憂。
他幾小時前和蘇曼寧在長廊盡頭爭執,奶奶是不是聽到了?如果是,她又聽到了多少?“我平常說過的話,你是半點沒記!”
老太太手裡的龍頭柺杖重重杵在地板上。
“說!你對曼寧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