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正亮著一盞檯燈,微黃的燈光泛著亮。
她看到我正躺在床上,意識模糊。
長江越過我,向陽臺走去,遍地的植物盆栽吸引了她。月光灑下,許是月圓,襯的黑夜明亮如晨。
“你為什麼喜歡養些花草?”
我知道來人是長江,便緩緩睜眼,頭還有些發暈。
“它們是很好的傾訴者,從稀寥綠葉慢慢繁盛,從花苞漸漸溢開,都是很享受的過程,而我,則創造、見證了它們的一生。”
長江聞著桂花香,輕輕閉眼,嘴角上揚。
“小潔,你真的很細膩,太容易共情,會活得不那麼快樂。”
“我很知足,像此刻,我覺得太美。”我單手撐著頭,迷離的眼神向長江看去,她立在月光下,像披上一件銀衣,周身泛著柔美的仙氣,雲霧繚繞般夢幻。
“你喝多了。”長江走過來,對我笑著。
我久久未作答,我知道,我醉的不徹底,亦或者,被某些人某些字句撼動,不敢真醉。
“長江,先生說讓我跟他在一起。”我打破了寧靜。
“猜到了,我還猜到,你沒拒絕。”
“我抵抗不了,他向我走來,我不捨得將他推開。”
“他怎麼跟你說的?”
“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他捧著我的臉,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心動不已,那一刻,宏偉美妙。我不敢相信,他在某一刻,只屬於我。”
“你們以前?”
“我們認識快一年了,在我鄉下老家認識的。我也從未想過,我會喜歡上誰,我筆下的少年們鮮衣怒馬,冷傲無雙,冠絕四海,逍遙自在…
從未有人破門而入,活生生引起波瀾,蕩起我心中漣漪。我以為我只會愛上我筆下的少年,可當我見到他時,似是萬里迢迢終得一見,似是命定之緣,初見即復見。”
“是你筆下耀眼的少年郎跑出書中,在你眼前的場景吧?”
“是也不是,筆下的少年由我書寫,而筆外的先生,我無法掌握,甚至都看不清自己。最開始是對他好奇,他很神秘,陡然離開後,就日日想見他,後來知道此為相思之苦。再次相見時,他為我撫平憂傷,帶我遠走他鄉,教我讀書寫字,他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長江,你懂嗎?”
我想,最初歡喜他,是花開曼妙,剎那驚豔;而如今似在養育這株花,不知不覺中,它在一聲聲呼吸中被靜謐的灌溉,你細細看,這株花都在被一點點填滿,這些果肉花蕊,都是無數個日日月月升起的愛意,豔麗柔長。
“我懂,但是你也要考慮好。我聽說他的母親,並不好相與,如果你要跟他走下去,你要面對的只會更多,而不是眼前的這點情情愛愛,倘若有一日他不愛你了,你又當如何?”
“我沒有想過那麼遠,連眼下的難關都沒有過,我又如何思考那麼長遠。但我始終相信,關關難過 關關過。”
“小潔,你還是年輕,有些劫難,過不去,就是過不去。”長江憂愁著臉,彷彿能預見些什麼。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長江這一番話,讓我想繼續反駁,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過不去這些難關的,不該這樣早下定論。
年少輕狂,就是從一身反骨被鞭撻馴服的過程。
天微微亮,暑氣還未過去。我不知秧子是幾時來到我床前的,我是被煙味燻醒的。
虛晃間看到火光,僅一個半身人影,低著頭,她嘴裡叼著煙,煙霧向上延伸。手裡拿著筆,像在寫詞,十分專注。
我不懂,為何要在我床邊。
“秧子,你怎麼沒睡覺?”我軟綿綿的翻了個身,面對著她。
“有靈感,我給你寫首歌。”秧子放下筆,左手取下菸蒂,語氣十分隨意。
粉紫色的頭髮散落著,是單眼皮,卻多幾分不同往日的柔情,收起冷漠傲慢。她桀驁的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與我剛認識她時,十分不同。
我記得最初,她很喜歡笑,有時也傲慢,拿出有錢人的姿態。可自從疫情之後,我發現她變了。她變得不愛回家,整日泡在公司,磨練歌詞,一遍遍唱歌。
人也冷漠了許多。
好像變得更我行我素了,可她什麼都不願意說。
我知道她唯一一個目標,就是專輯能讓更多人聽到,認可她。
“那你這首歌可要大賣啊~”
她說為我寫首歌,我以為是玩笑話,便又痴痴睡去。
清晨醒來時,按照我酒後不斷片的記憶,除了今早清晰的頭疼欲裂,還有那些越界的行為。
我努力回想,久久不能平復。先生是喝醉了嗎?還是我出現幻覺了?他要是沒喝醉,那就是真的給我表白了?不會啊,他怎麼會來的?
我坐起來,四處觀望,秧子早已不見,可床頭的菸灰缸全是菸頭。
今天說好和阿秒要去拾桂花,種一罈桂花釀的。
“那戶人家,有一棵銀杏樹,黃燦燦的。”
清風拂面,我和阿秒正在偷偷的摘桂花。
“你什麼時候關注這些了?”我有些好奇。
“段炎和我表白時,在一棵銀杏樹下,綠油油的。”阿秒駐足,回頭繼續看著。
“說說看,他怎麼追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