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宣德帝動怒了，顧行晉對此卻不以為意。

他目光平靜地直視著眼前的宣德帝，內心毫無一絲的懼意。

此時的宣德帝看在顧行晉眼裡，比之前所見要蒼老不少。

那憔悴的面容、疲憊的眼神，說沒有重金屬中毒才怪。顧行晉心中篤定，面上神色自若。

“陛下，微臣也只是實話實說。”顧行晉的聲音平穩而堅定，彷彿這不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語。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陛下覺得，延壽丹沒有任何問題。那麼就當微臣，從來沒說過這句話。”

宣德帝目光緊緊地盯著顧行晉，眼中怒火燃燒，“你的意思是，可是要讓朕暫緩服用延壽丹。”

那語氣中的威嚴與質問，足以讓朝堂上的眾多大臣們，都瑟瑟發抖了。

然而，顧行晉面對這樣的宣德帝，面上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還帶著幾分灑脫與不羈。

“陛下，此事當由您決定。”

他的回答看似順從，實則讓宣德帝彷彿一拳打到棉花上。

一旁的魏濟見此情形，心中大驚，就怕這小子牛脾氣上來，惹惱了陛下。

他忙拉扯一下顧行晉，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擔憂。示意他說話客氣點，不要將皇帝給氣倒了。

與皇帝說話注意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就是不為自已考慮，也該考慮考慮家人。

可顧行晉自然明白魏濟的好意，但他對宣德帝這樣的語氣，也產生了深深的不滿。他好心好意的來勸說他，免得自找死路，還覺得是來害他一樣，讓顧行晉的心情糟透了。

這些年來，他在這大周朝雖說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沒手機，沒遊戲的日子，還真的是無聊至極。

而且這封建社會，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動不動就要行禮，那些繁文縟節讓他實在厭煩。他時常在想，這樣的生活究竟有何意義？

此刻，顧行晉的思緒愈發飄遠，他想著，反正重金屬中毒的是宣德帝，大周朝又不是他的。大不了天下大亂的時候，他就掛印離京。

到時造幾艘船，再買些奴僕，再造點火器，直接去對面佔領一塊土地。還能按照他的心意，來一次工業革命。

想到這裡，顧行晉的內心越發激動。他彷彿看到了一片全新的土地，在那裡，沒有這些繁瑣的規矩，沒有這些令人壓抑的禮教。

人們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已的夢想，可以盡情地發揮自已的創造力。他的兒女們也能活的肆意灑脫，不必受這些陳規舊矩的束縛。

就在顧行晉沉浸在自已的美好幻想中，已經想好整個計劃，甚至打算離京造船的時候，宣德帝出聲了。

“你可知道，朕停止服用延壽丹，是什麼後果嗎？”宣德帝的聲音，打破了顧行晉的思緒。

顧行晉微微一怔，回過神來，重新看向宣德帝。

見到魏伯父對他不停的使眼色，他總不能讓魏伯父為難，今日的事還是別將魏伯父牽扯進來。

“微臣不知。”顧行晉回了一句。

他只知道停止服用的話，再好好排排毒，宣德帝還能多活幾年。

繼續服用下去的話，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去躺進那才修建一半的陵墓寢了。

“你不知後果，卻讓朕停止服用，那你又有什麼居心？”宣德帝看著他問道，

顧行晉有了自已的想法，對宣德帝接下來會如何，也不怎麼關心了。

大不了等大周亂起來的時候，他再來收點人給他賣命就成。

魏濟見顧行晉竟然在發呆，忙開口道：“陛下，臣認為顧大人也是為了陛下的龍體考慮的。顧大人他還年輕，不懂的地方多著呢，還請陛下您海涵。”

顧行晉見魏伯父如此，也只得躬身道：“陛下，微臣考慮不周，有說錯的地方，還請陛下見諒。”

宣德帝看了他一會兒，“起來吧，不知者不怪，朕不是那麼小氣的。”

這句話讓魏濟頓時放鬆下來，他怎麼感覺顧行晉變化很大，之前他們商談好的不是這樣的。

顧行晉也收回心神，按著之前和魏伯父商量好的，繼續按計劃下去。

“陛下，微臣一時失言，惶恐至極。幸得陛下心胸寬廣似無垠滄海，能容臣之愚鈍，此等度量，古之賢君亦難比肩，臣定當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宣德帝聞言，笑說道：“愛卿不必如此惶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多謝陛下！”顧行晉平淡的道。

顧行晉說了點好話，總算是讓現場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宣德帝這時才開口道：“愛卿，朕停止服用的話，那之前的丹藥就白吃了，此藥需要連服三個月才有效果。”

顧行晉聽的差點都笑了，這樣繼續吃下去的話，想來宣德帝應該三個月就會駕崩了。

接著宣德帝又道：“朕之前就晚了半個時辰服用，之前服用一個多月的，全都白費了，還要從頭再來，按時按點的服用不得有一絲差錯。甚至，朕這次還經歷了一次，全身難受，意識不清的情況。顧愛卿你覺得，朕能停止服用？”

顧行晉本來有點不在意，一聽到後面頓時就奇怪了，吃丹藥還會意識不清？

而且說的也太誇張了，不過就是晚了半個時辰，還什麼之前服用的，因為就差那麼點時間全廢了。

就是病了吃藥，晚點都不影響藥效，宣德帝還真是被騙慘了！

而且他也翻遍了古籍記載的，那些服用長生不老丹的，可都沒有宣德帝這樣的症狀。

顧行晉一臉嚴肅的問道：“陛下，除了這些，你可還有其他感覺？”

宣德帝都不願意，回想當日的情況。

魏濟得知陛竟然意識不清，立刻說道：“陛下，此物您不能再服用下去了。”

“陛下，您當時意識不清，是如何意識不清，可還有其他症狀？”顧行晉繼續問道。

宣德帝也不隱瞞了，“朕渴望將延壽丹服下，不然有種撓心撓肺的。服下之後，每日按時服用，之後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顧行晉神情很難看，這明顯一看就和吸毒差不多。

不過那老道士，是從哪裡拿來讓人上癮的東西？

“陛下，您一日服用幾枚。”顧行晉決定問清楚一點。

“兩枚，這陣子想來是起效果了，朕覺得兩枚有點不夠。兩個時辰後，就想再服用一枚。國師答應，三日後再多煉丹一爐，到時朕就一日就能服用四枚。”

身體異樣的情況越來越多，之前還能說是延壽丹起作用了，此刻回想起身體的症狀，宣德帝臉色有些難看。

顧行晉神情嚴肅的道：“陛下，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按微臣的意思，您還是儘早停止服用，那勞什子延壽丹，還有活命的機會。”

宣德帝皺起眉頭，雖然他也猜到了，但說不定也有幾分期待，真的是因為他未及時延壽丹，從而失效的副作用。一時間，讓宣德帝有點拿不定主意。

顧行晉拱手道：“陛下，以您的龍體，想必就是再晚幾個月，服用延壽丹都行。現在重要的是，證明延壽丹對您的龍體無害。”

魏濟也在一旁勸道：“陛下，顧大人所言甚是，還望陛下三思啊。”

宣德帝沉默良久，終是長嘆一口氣：“罷了，朕便信你們這一回。如果錯了，那朕也是絕不會輕饒的。”

“陛下聖明！”魏濟恭敬的道。

顧行晉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微臣定當竭盡全力，確保陛下龍體安康。”

李德海還從魏府的下人口中，打聽到了這些雞，確實是吃了硃砂，才陸陸續續死的。

硃砂，李德海可是聽說過，清風道長煉丹時，可是讓內務府買了不少的硃砂。

延壽丹裡有硃砂，當時可是太醫院的院正，查出來有這個成分的。

陛下吃了這麼多的硃砂，想到這裡讓李德海，一時間心緒不寧，陛下可是吃了不少延壽丹。他要立刻將這件事，稟報給陛下。

當即李德海就帶著那些死去的雞，以及一包硃砂和雄黃，匆匆離開了魏府。

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李德海，這一路小跑，讓他是上氣不接下氣。

一回到宮裡，來不及多做休息，就匆匆的進了大殿，想將魏府內的情況彙報給陛下。

“陛下，奴才已經從魏大人府上，將那些雞取來了。也讓太醫院的太醫，查探一番。不過，太醫院的太醫目前還沒查出來死因。”李德海喘著氣彙報道。

“嗯，朕知道了！”宣德帝語氣淡淡的，無一絲起伏。

魏濟見此就在一旁說了一句，“陛下，一般的太醫查驗不出來，需要仵作，才能查清楚！”

“去尋個仵作。”宣德帝吩咐道。

“是！”

接著宣德帝就一直沒有出聲，顧行晉靜靜地站在大殿上。

魏濟感覺殿內氣氛有些許緊張，隨即就開口道：“陛下，為了龍體著想，您莫要再繼續，服用延壽丹了！延壽丹加了硃砂，怕是會對龍體有礙，還請陛下三思。”

宣德帝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