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將手上一個破舊發黃的卷軸呈給澤深,退後道:“這就是您要的那人的生平記事。”
南風饒有興致的打趣道:“澤深大人也太古板了些吧,還用這些紙質卷軸。想知道什麼去觀池硯看走馬燈不就好了。”
澤深並沒有理會這隻貧嘴的烏鴉,反倒是南風像是無人理會有些難堪。暮瑤倒是很好奇,走馬燈,就是人死前的生平往事嗎,“在哪在哪,我能去看看嗎?”
“那可不行,去觀池硯也是要靠修為的,你才剛來,你看老柳,也是在這裡熬了十幾年有些修為了才可以去。” 南風一席話似乎要澆滅暮瑤的好奇心,澤深反倒開口說:“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讓南風和老柳陪著。”
嗯嗯嗯.......暮瑤激動的點起了頭,南風一副無語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澤深對他嘲諷自己古板的報復,但轉身時一股不易察覺的笑意掛在他的嘴角。
“走吧走吧,快走吧。我想去看走馬燈........”暮瑤已經迫不及待摩拳擦掌了,老柳和南風便拜別過澤深,帶著她去了。
觀池硯這個地方,並沒有暮瑤想的大,因為它真的就像是一個池塘一般,裡面的水很清澈,也很淺,而整個池塘就像是一方硯臺一樣,懸在這山林峽谷間。
南風問暮瑤第一次見這一方仙池感覺如何,是不是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暮瑤已經習慣這種顛覆自己想象的事物了:“就像地府也並不是漆黑毫無光亮陰森森的地方,人間裡流傳著聞風喪膽的閻王還感覺挺親切的.........”我對這裡沒什麼特別的想象了,畢竟無論想的是什麼,可能還是會被顛覆。南風笑了起來,然後故作神秘趴在暮瑤耳邊說:“閻王和冥王可不是一個人哦。還有,親切這個詞跟冥王可一點都不搭哦,他這個人最是腹黑,你相處看看就知道了。“
“南風,你在澤深的地界上說他的壞話,你也不怕再被打回原形........”暮瑤覺得馬上又一道光要把南風打回原形了,但一會兒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澤深大人不來這邊,也不用神識來掌控這裡。”一旁的老柳突然開口,幫暮瑤解疑答惑。
“為什麼啊?”
“因為這是知瞳大人的一縷神識化成的空間。”
“知瞳......這個知瞳大人很厲害嗎,你們每個人說起她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瞭解不多,沒辦法告訴你。”老柳低下頭,像是陷入了回憶。
“她是個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南風突然說道,臉上露出惋惜和止不住的悲傷,然後又一轉臉恢復了往日嬉皮笑臉的嫵媚模樣。“好啦,廢話就別討論了,帶你隨便看看這吧,也算是我完成了澤深對我的囑託了。”
他們沿著觀池硯轉了一圈,突然一縷半透明的魂魄像流星一樣,從遠處劃過天際跌進了觀池硯的水裡,蕩起了層層的漣漪,“這.......”暮瑤指著水面還沒說話,老柳就開口:“這就是即將要入輪迴的人,他的魂魄會浸泡在觀池硯的池水裡,然後池水上方會開始出現他的走馬燈,這是他生平唯一一次能以看客的身份來看完自己的一生,美好也好遺憾也罷,他都要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了,走馬燈滅,他便要進入新的輪迴了,這些前塵往事,便再與他無關了。”
話音剛落,只見那縷魂魄的上方緩緩結出一盞大的八面紙燈籠,燈籠的頂部是紅色漆木篆刻的五頭犬,底部是各種形形色色的沒有面目的魂魄,燈籠下方的燈穗張開飄著像是水母一樣,在吸取亡魂的神識,八面紙燈籠開始緩緩轉了起來,一幕幕的今生往事便出現在每張燈籠紙上。
一旁的老柳說這叫入魂燈,是以吸收魂魄顯出魂魄生前影像的冥間神器,因為會大致快速的瀏覽一個人的生平,像走馬觀花一樣,慢慢的就被叫成走馬燈了。暮瑤好奇,就仔細看了起來,南風也不作聲,在她身邊陪著。
這縷魂魄生前是個有錢的商賈人家的千金,從小飽讀詩書,但性格乖張,從不肯像個大家閨秀一樣,窩在自己的閨房,反而尋個機會就想跑出去在街上溜達。一家人從上到下都拿她沒辦法,全是因為家裡老爺對這名幼女的寵愛。
這家的老爺有四個兒子,老大性子沉穩,愛好詩書,老二精於商賈之道,這老三和老四就是一副紈絝子弟做派,整日裡湊在一起遛鳥鬥蛐蛐,在街上閒逛,唯獨就這一個女兒,聰明伶俐,雖有些頑皮,但也時常逗得家人開懷,自然全家將她精心呵護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養成女孩驕橫不可一世的樣子。
女孩就這樣在全家的庇護下無憂無慮的長大,但隨著她年齡的增長,暮瑤的心卻一點點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