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想吃酸菜魚，趁著司大人沒回來，你趕緊安排人給我做吧，我就在院子裡吃，不進外間。”

免得司書慎回來了給她白眼，又是放風，又是薰香的，末了還命令順遂不給她做葷腥，虧了她好說得說，再三保證不在屋裡吃肉，司書慎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在鞠著她。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玉淑目送順遂離開，晃晃悠悠坐到槐樹下邊的藤椅上。

順遂走後不久，就有一個小太監端了杯熱茶來。玉淑慢悠悠地品著茶，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腦內禁不住胡思亂想。

正屋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猶如怪獸一般伺機吞沒走進去的人，讓人置身其中，摸不到方向。

玉淑半躺在藤椅上，想到了某個電視劇中的一個經典的劇情。

小院中間有一個人，這不就是囚困的囚字嗎？

現如今玉淑也被囚困在這一方小世界裡。

抬頭望向宮牆內最高的建築——乾清宮，隱約能看到那裡也傳出來的微弱亮光。

何時才能走出皇宮這座牢籠，去感受一下真實的晨曦國的風土人情？

玉淑喝了一口熱茶，撥出一口氣，目光轉回面前的正屋。

如今整個人放鬆下來，才有時間回想白日裡發生的事情。

今日宮殿之上，為司書慎出頭，多是因為頭腦一發熱，憋著一股子勁在胸口，回頭想想，還能在司書慎跟前博個好感。

不知今日之事，司書慎會不會念她的好？稍微對她寬容一點，不要限制她吃飯了。

……

司書慎在司禮監行房待到很晚。回到屋內，掃了一眼床榻，玉淑睡得香甜，她的身體呈90度彎曲，一雙嫩白如玉的纖細小腿從被子中露出來，一隻胳膊枕在頭下，另一隻胳膊也搭在嘴邊。

他默默坐在銅鏡前的凳子上，盯著玉淑看了很久。

今日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想象。

玉淑這個在他面前一向唯唯諾諾，色厲內荏的小傢伙，竟然有膽識敢在陽晨帝面前出聲為他說話。

不知道她長了幾個腦袋，一個不好，今天就沒命了。

他慢悠悠轉動手上的玉扳指，反反覆覆，眼中的光明明滅滅。

他想起幼時祖父教他習武，他學的很快，有一次祖父教給他一套劍法，他只用了半個月就融會貫通，祖父哈哈大笑：“我兒天資聰穎，將來必定是我司家的驕傲！”

司家的驕傲啊，多麼榮耀的字眼，可惜了，他不配。

……

翌日，玉淑從床上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她反射性的扭頭向身旁看去，沒有司書慎的身影。

果然，司禮監副總管太監不是那麼好當的，起得比皇帝早，睡得比皇帝晚。

果然不是人乾的差事。

玉淑昨晚睡得足足足足的，現在精神飽滿，還有心情為司書慎感慨一句。

酸菜魚鮮香味美，她足足喝了兩碗魚湯，吃了兩碗米飯，肚子裡的食物已經撐到喉嚨，再也吃不下去，才停下筷子。

昨天沒想好今天吃什麼，便讓順遂隨便準備，不知道順遂為她準備了什麼早餐？

穿戴齊整後，她為自己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推開門出了屋子。

聽到屋內開門的聲音，順遂從藤椅上快速起身小跑過來，邊走邊跑邊說道：“玉淑姐姐，你醒啦？司大人讓我轉告您，午後，他會帶您出宮一趟，去見您的母親。”

玉淑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驚喜，沒想到昨天的戰果斐然，今日司書慎就要帶她出宮見曼娘，真是天大的餡餅從天而降。

“真的嗎？帶我出宮，真是太好了，他有沒有說具體什麼時間回來？”

玉淑從臺階上小跑下去，站在順遂的對面，眼睛緊緊盯著順遂的眼睛。

興奮地開口：“不行，我要多收一些東西，萬一我娘有什麼缺的好補給補給。嗯，應該告訴玉芬一聲。哎，不知道司大人方不方便帶上玉芬，我們兩個都想娘了。哎呀，玉芬今日當差。”

玉淑嘀嘀咕咕，小聲絮叨。

“小順遂”

玉淑和順遂開玩笑的時候就會這樣叫他，“你能不能安排人給我做兩樣點心，讓我帶出宮去？”

……

直到玉淑坐進宮外的馬車裡，還有些神思恍惚，沒想到真的出宮了。

她偷偷看了四叔慎一眼，見他蹙眉思索，便也不敢打擾他，迅速收回視線。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偷偷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

晨曦國的民風還算開放，繁華街道上處處可見女子的身影。

她們或者三兩相伴，或者和家人一起，極少數自己逛街。

街道兩側林立著各種鋪子，鋪子門口還有不少插縫擺攤的小商小販，一條街從頭到尾，車水馬龍，好不興盛。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以及砍價聲，源源不斷的傳入玉淑的耳朵。

精緻的荷包，簡單的飾品，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看得人直流口水。

突然一陣兒童的哭鬧聲傳入耳朵，原來，前面是一個賣糖人的小攤，小攤前圍著七八個孩子，一個孩子哭鬧著想要父母給他買糖人吃。

街上的行人有的穿著粗麻布衣，有的穿著綾羅綢緞，各式各樣的人穿梭來往於市井中，這才是生活的氣息。

玉淑目不轉睛的望著車外，不禁感嘆一聲，完全忽略了司書慎的存在。

司書慎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並不言語，目光掃過玉淑準備的禮物，大概是宜嬪賞賜的綾羅綢緞，還有兩個首飾盒，嘖，什麼好東西都沒有給自己留啊。

對曼娘還真是大方呢！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停在一處門前。

司書慎的私宅，位於一條很普通的小巷子，門口擺著兩個不算大的石頭制小獸，黑漆大門臉上面高掛一塊木匾，端端正正地寫著兩個字：‘韓宅’。

玉淑轉頭看了司書慎一眼，疑惑為什麼是韓宅而不是司宅，趕車的順遂已經將玉淑準備的東西拿下馬車。

將禮物放在石頭臺階上，順遂上前扣門，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伯，憑著玉淑在宮裡呆過幾個月的眼力，這老伯應該是宮裡退役的老太監。

司書慎不理會玉淑，跨過高高的門檻，進了門。

“玉淑姐姐”，順遂拿著大包小包，開口喊她一聲，示意她跟上。

“老奴參見司大人，”老太監給司書慎行了一個禮，司書慎衝他擺了擺手，道：“把曼娘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