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玉淑回到玉泉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接待。以前對她愛搭不理的翠文，現在都端著假笑，玉萍那個小丫頭也是一臉諂媚，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
玉淑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還是那個太陽，人也還是那些人，只是心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果然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
玉淑給宜嬪請了安，便跟隨宜嬪去皇后娘娘宮裡問安。
平時這差事都是藍水和翠紋兩個大宮女的事情，今天宜嬪將翠紋換成了她，玉淑生怕翠紋會暗地裡給自己扎小人。
皇后娘娘正殿內，聚集了不少妃嬪。大皇子生母胡昭儀，二皇子生母淑妃，三皇子生母文貴妃等幾位重量級的嬪妃都已到了。
宜嬪進來時，殿裡的氣氛安靜了一瞬，宜嬪笑盈盈地給各位姐妹見了禮，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王嬪早就按捺不住，開口問道：“這就是司大人的對食吧，不僅好顏色，還長了一副伶牙俐齒。”
昨天玉淑和人起爭執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後宮，這些愛八卦的女人最喜歡磕著瓜子聊這些趣事。宜嬪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面對王嬪看似褒獎實則貶低的話，宜嬪笑著打趣道：“這丫頭，伶俐得很，嘴巴又甜，很討人喜歡。
皇上和臣妾都愛她這性子，想著司大人平時不苟言笑，就讓這丫頭去伺候著，說不得能得到司大人的青睞呢？”
王嬪碰了個軟釘子，皮笑肉不笑。
陛下都喜歡的，她怎麼能說不喜歡。縱然看不上司書慎的太監身份，可不能不給陛下面子。
“皇后娘娘駕到。”
所有嬪妃起身迎接，等皇后娘娘坐上上首，眾人齊齊行禮，口中齊齊道：“皇后娘娘萬安。”
皇后頭戴紫金翟鳳珠冠，穿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沉靜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說：“平身吧！”
皇后掃了一眼眾人，見淑妃旁邊的位子空著，江福海見狀回稟道：“德妃娘娘一早遞了話，說是身體抱恙，今日不能來了。”
皇后“唔”一聲，關切道：“德妃身子一向康健，這是怎麼病倒了？待會你遣人去瞧瞧。”
“嗻”
“剛剛姐妹們在聊什麼？”皇后端坐在上首，抿了一口茶。
“臣妾們在說女真人來訪的事情。聽說女真人都是未開化的蠻人，吃生肉，喝畜牲的血長大的。”
又是王嬪忍不住先開口，宜嬪來之前，她們就在討論女真特使來訪之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這些蠻人不成氣候，總不過藉著進貢時蹦噠幾下，每年都是如此，總要藉機顯擺一番。”
文貴妃冷笑了一聲：“藉機顯擺一番是小，誰不知，如今嘉峪關戰事連連敗退，守城將領只能困守城內。若是王將軍能打退進犯的女真人，他們又有什麼膽子來此耀武揚威。”
眾人聽著這話，都不敢應聲，偷偷打量皇后的神情。
皇后神情自若，絲毫沒有被文貴妃的話影響。
“前朝政事，後宮莫要妄議，陛下自有主張。”
皇后緩緩開口，對眾嬪妃說道：“倒是邊關兵士，保家衛國甚是辛苦。今日本宮帶頭將坤寧宮的花銷減半，再拿出著首飾出來，全是本宮的心意，交於陛下處置。”
“臣妾等自當追隨皇后，替陛下和皇后分憂！”
玉淑暗想，皇后的手段果然高明。這麼多年在無嫡子的情況下，仍然穩居皇后之位，這份智謀不是文貴妃能比的。
……
“哪個是玉淑？”
“奴婢玉淑，拜見皇后娘娘！”
玉淑心裡咯噔一聲，沒想到皇后娘娘也會注意到他這麼一個小宮女。看來司禮監在宮裡的權柄很大，大到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也有意交好。
“當年陛下給王總管賜婚時，本宮送了一對扭珠蜻蜓寶石步搖做賀禮，今日本宮也賜你一對灑金桃形金步搖，望你不要辜負本宮的心意，好好照顧司書慎，好讓他專心為陛下分憂。”
“謝皇后娘娘，奴婢定不會辜負娘娘好意！”
……
宜嬪回到玉泉宮，玉淑服侍在側。
翠紋擠開玉淑，殷勤地扶著宜嬪坐在貴妃榻上，接過小宮女遞來的茶水：“娘娘喝口茶歇一歇，昨夜本就沒有休息好，今日一早就起，這會肯定累了，奴婢給您捏捏肩。”
玉淑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侍立在側，這種伺候人的活計，有人上趕著，她樂的清閒。
藍水看見翠紋擠開玉淑，忙前忙後，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宜嬪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藍水便不多話，繼續手上的活。
宜嬪冷眼看著翠紋的舉動和玉淑的反應，看到玉淑想幫忙卻處處受限制。
“翠紋，你去小廚房盯著他們做幾樣點心，再去我的庫房裡找一找陛下賞賜的蝶紋雲錦。”
蝶紋雲錦每年進貢只有十來匹，這一匹還是宜嬪有喜後，陛下賞賜的，一直沒有捨得用，今日取來送給玉淑。
今早司書慎派人送玉淑回來，已經說明司書慎有意與她交好，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以前不是沒想過搭上司書慎這條路子，只是她冷眼看著，就連皇后和文貴妃都沒有籠絡住司書慎，她就歇了這個心思。
老天果然對她不薄，送了玉淑過來，解了她的困境，還搭上了司書慎這個掌握實權的司禮監副總管太監。
翠紋不情願地點頭稱‘是’，退了出去。
她本來是想辯解幾句的，但宜嬪隨後看向她的眼神很嚴厲。她沒敢開口。
翠紋心裡又氣又怨，出了宜嬪的臥房，走到小廚房，沒好氣地踢了臺階兩旁擺的藍釉花盆一腳。
結果氣沒撒出來，卻把腳趾踢得好疼。
藍水在翠紋出去以後，謹慎地走到門口，把房門關上，再次返回宜嬪身側。
宜嬪拉住玉淑的手，擔憂地問：“司書慎待你好不好？可有為難你？”
司書慎對自己好不好？
玉淑想了想，沒打沒罵，就是說話陰陽怪氣，嘲諷恐嚇；能吃飽，就是全是素菜，她不喜歡；睡覺的地方由大通鋪變成雙人間，她睡得還好，就是不知道司書慎睡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