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這個人,農村戶口,只有高中學歷。
上學的時候,成績也並不好。
這其實不是他腦子笨,原因是這個人太自負。
自負的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看雜書,尤其是人物傳記。
在讀這些傳記的時候,秦壽總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有時候儼然覺得自己就是傳記裡的人物。
那些傳記裡的人物,好多人都是成績不一定好,但是都幹了驚天動地的大事。
所以秦壽受了這些人物的影響,自然對課堂知識不感興趣。
這樣的情況,大學自然是難考上,所以高中一畢業,秦壽就正式結束了學業。
秦壽本來胸懷大志,想要施展一番抱負。
可是“時勢造英雄”,在家這段時間,秦壽並沒有找到“革命的火種”,這星星之火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點燃。
秦壽的火種雖然沒有點燃,秦壽父親秦晉的火種卻點燃了。
什麼火種?給秦壽定一門親事,早點完婚,早點傳宗接代,早點抱孫子。
這孫子,就是秦晉的薪火相傳。
秦壽這時候也才十七八歲,雖然是正青春,但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大事,哪有這些兒女情長。
說起兒女情長,也是有的,那是他在畢業前。
那是在高一的時候。
秦壽文筆還不錯,所以總不時有同學請他捉刀寫情書。
那天下午放學,秦壽和同學孟思謙走在運動場旁邊的路上,孟思謙最近迷上了其他班的一個女生,正央求他寫,說最好是用詩的形式。
秦壽讓她大概描繪一下那女同學的特點,然後好下手寫。
孟思謙很高興,簡單概括了一下,然後滿心歡喜的跑著給秦壽買可樂去了。
秦壽撓著腦袋,漫步走著醞釀,可總沒有頭緒。
突然間一隻籃球飛過,“嘭”的一聲砸到他的腦袋,滾落在地上。
秦壽被這突來的一擊,正要發作:“怎麼不長眼……”一回頭,她就驚呆了。
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女同學,臉粉裡透紅,一雙清純的眸子,水汪汪的。
女孩子喘著氣說:“對不起同學,我不是故意的.”
秦壽到嘴的髒話馬上打住,說:“怪我後腦不長眼,沒躲開你的球.”
女同學“噗嗤”一聲笑了。
這時候,秦壽仔細打量了女孩,她頭髮烏黑,扎著馬尾辮,瓜子臉,又有點嬰兒肥。
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運動服,裡面搭了白t恤,下身穿了緊身的牛仔褲,腳上穿了一雙純白色的鞋子。
身材發育的很好。
秦壽有點看愣了。
“不好意思打到你的頭!”
女孩說。
“不,你打到了我的心.”
秦壽“皮”了一句。
女孩又笑:“疼嗎?”
“嗨,沒事。
你喜歡打籃球嗎?”
“是的,一有空我就來玩.”
“可以交個朋友嗎?”
“好啊.”
這時遠處傳來了聲音:“林冰,快把球撿過來啊.”
女孩扭過頭,“嗯”了一聲。
秦壽朝遠處望了望,從地上撿起球,遞給女孩。
女孩說:“謝謝你!有機會再聊.”
然後轉身跑了過去。
秦壽突然想起什麼,喊道:“你幾班的?”
“二一班.”
女孩回首一笑道。
這時孟思謙突然躥到面前,激動地對秦壽說:“哎,秦壽,這個就是我喜歡的那個女孩。
怎麼樣,好看吧!”
接著又說:“秦壽,醞釀的怎麼樣了?”
秦壽回過神,說:“不怎麼樣,剛才被她的籃球砸中了腦袋,頭疼的不行,寫不了了.”
秦壽跟同學撒了謊。
其實被籃球砸了以後,見過這女孩,靈感馬上就來了。
秦壽一個人偷偷跑回教室,鋪開信紙,就揮灑了出來。
《初見》清風漾起晚霞初現一隻籃球劃過完美的拋物線擦過頭頂滾落地面輕揉回眸決眥心顫一張清秀的面龐迎面而來帶著花香裹著蜜餞那女孩像初放的花似晨露的蓮如水蜜的桃若霧過的蘭未曾想什麼長相廝守哪懂得所謂海枯石爛只一眼便千年寫完詩,秦壽又補充了幾句愛慕的話,希望能和她交往。
但是最後署名,卻不是孟思謙,而是他自己。
信送了過去,不久收到了回信。
回信說沒想到籃球沒拍壞腦袋,倒拍出來一個詩人。
詩很好,很喜歡。
說很開心認識秦壽。
並隨信附了一張紙鶴。
孟思謙又來催詩,秦壽捷足先登,撬了人家喜歡的物件,不忍心相告,只能給他寫了一首。
不過動了點壞心思。
詩是這樣寫的:你清純的眼睛裡寫著童話胸中的故事完美無瑕真誠的我快被融化大千世界好不繁華正青春點一隻夜燭與你暢談在繁星下孟思謙一看,有情有景有人有故事,文字不多,該表達的都表達了,拍掌稱好。
心想自己怎麼就寫不出來呢。
臨走還不忘說聲謝謝,回頭又給秦壽買了幾瓶可樂,以示嘉獎。
孟思謙滿心歡喜,幻想著愛情也許馬上就要降臨了。
可是愛情沒有降臨,卻迎來了“早產”。
信被退回了,而且還有一句批註:流氓!直到後來他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一直回想自己以前幹過什麼壞事。
“沒文化,真可怕”,這句話在孟思謙身上得到了準確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