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啊,你可也一定要謹記遜悌兄長啊。”
楊辛氏陰沉著臉定定看著雲蘇沉默許久,見雲蘇絲毫不虛不慌也不閃避,最後只能妥協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出孝後我會搬去綴祥院休養,不過,你和你三弟雖然分了家,但在我百年之前絕不能分府,你三弟還是得住在府裡,伺候在我跟前盡孝。”
就像是老大這個畜生說的,若是涵哥兒當真出府另居,沒了襄國公府三爺的身份撐著,那麼他便只是個富裕點的童生罷了,這在宗室勳爵官宦遍地走的京城能抵什麼用,將來日子可得怎麼過?
尤其涵哥兒還是個不通庶務的,還有性子那般激烈的妻子,這要是沒有她護著,怕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衡量罷愛子如今的艱難處境,接收到愛子投過來的那充滿孺慕的期艾眼神,楊辛氏越發堅定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肯叫楊雲涵分府別居,令其丟了襄國公府嫡出三爺的身份。
雲蘇無奈只得答應下來,“分家分產不分府,可以,不過往後各房各管各的,吃喝不在一塊兒,且三弟每年得給我交五百兩房租,每年除夕前結清。畢竟陶怡居可是除當家人和繼承人所住的襄澤院襄錦院東院,以及祖父祖母老年休養所居的綴祥院外,最大最好的院子,我還想著留給我兒子住呢,如今三弟霸著,交點房租不過分吧。想白吃白住,什麼都不付出,光佔便宜可不成。三弟,你不是那般沒皮沒臉的人吧?”
獨木不能成林,襄國公府要想長久,出息子弟不能少;自己往後政途要想走得順,兄弟和姻親們的護持也不能少,是以雲蘇就從未想過要將楊毅晨他們分出府去。
楊毅晨這才剛中了秀才,成了婚,但尚未出仕;楊啟磊楊鑫海哥兩身上也才只有一個童生功名,親事雖定下來了,但大禮尚未過,這種情況下他若是將他們分出去,少不得要被世人指摘。
既然楊毅晨他們不分,那麼楊雲涵自也是分不成的。
看情況,這會兒楊辛氏想是精神大亂之下沒反應過來,不過那又如何,他若是想,左不過就是拖個三四年罷了,待出了孝,楊啟磊楊鑫海成了婚,他要分家分府楊辛氏楊雲涵又能如何?
楊雲涵一聽竟還要交房租,還是這般高昂的房租,頓生恨惱怨憎,怒瞪雲蘇道:“萬想不到大哥竟這般絕情。”
楊辛氏沒有衝動,抿唇權衡許久,最後終還是妥協應道:“好。”
楊雲涵驚叫:“母親。”
雲蘇懶得理會楊雲涵,只看著楊辛氏頷首,見狀楊辛氏心神一鬆,神情怔楞,看著雲蘇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方才牛心左性之舉,暗叫不妙。
真真是被老大的突擊鬧糊塗了,方才自己做什麼要一個勁兒的同老大反著來,不是打定主意要同老大緩和關係,以圖將來的嗎?
涵哥兒沒有爵位可襲,如今也分了產,再失了老大提攜庇護怎麼成?
想到自己那個性子憨直,舉業艱難的幼子,楊辛氏的態度面目便立時軟和了下來,看著雲蘇悽悽婉婉唱道:“老大,是老婆子我不好,和你弟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往後再是不會的了,還望你看在我是你親母,你和你弟也還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的份上,莫要同我們計較。”
聞言,雲蘇心中微驚,再是想不到這老婆子竟還有唾面自乾的本事,能放得下身段來說上這麼一番話。
憶起楊辛氏以往在府裡作威作福的那些年,聯想到楊辛氏的心性手段,雲蘇警醒自己萬不可卸了防備之心,要警惕他們在暗中生事,莫再走了覆滅前路。
自打同楊辛氏楊雲涵說開了後,這母子倆很是低調安分了下來,直至楊榮超出殯,回洛陽下葬回來,這母子倆也再沒鬧出什麼么蛾子,叫雲蘇舒心不少。
從洛陽回來歇息一夜罷,雲蘇喚來如意,一家三口坐一塊兒說話。
看著同兩月前因楊辛氏突然過世而萎靡的長子這會兒精神頭好了許多,身子也不見消瘦,雲蘇滿意的點點頭,關切的將小人兒的吃飯歇息,背書玩樂都給細細問詢了一遍。
別看小人兒如今方才不滿三週歲,但寧明雪早在其能說話後便有意識的用三百千給其開慧了,如今《三字經》雖不能流暢的背誦下來,但要任意提上前句,小人兒保準能接下後邊幾句,很是機靈聰慧。
小傢伙兒仰著寫滿求表揚的小臉,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就喜人,可愛的直叫雲蘇心軟的將其從鄰座抱到自己懷裡緊緊擁著,一個勁兒的誇讚逗樂。
“爹爹的如意真聰明,改明兒爹爹親自給你開蒙,定要將咱們如意教成小狀元,到時看誰不羨慕我倆。”
說著話,雲蘇腿上顛著如意的勁兒又加大了幾分,小人兒擔心坐不穩會滑下去,忙伸手緊拽著雲蘇身前的衣服,聞言高興的眉眼彎彎。
寧明雪見狀笑罵道:“還說要給如意開蒙呢,這哪還有給要開蒙的小哥兒喚乳名的?你還是快快給如意起個名兒罷。”
因著楊榮超極為疼愛長孫,擔心太早起名會妨礙瞭如意去,是以一直不叫起名兒,直說要過了三週歲這個大坎再起,如今物是人非,這起名兒大權就又回到了雲蘇的手上。
雲蘇聞言腦筋一轉,還真是。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
也就是說:小的時候稱呼名字,等到二十歲舉行冠禮以後,則稱呼其字,五十歲之後就會稱呼其排行,或伯或仲或叔或季,死後稱其諡號,這是周朝的禮制。
古人向來對姓名、學名、字、諡號等能代表個人特性的稱謂非常重視,要開蒙的小孩兒也再不能待他如嬰孩兒般隨意了,是以起個意寓美好正經姓名、學名以是尊重,望其往後認真進學還是很有必要的。
若是在開蒙後仍沒有姓名學名,仍喚起乳名,便有不莊重感,輕視讀書、聖賢之嫌,學子也容易叫人非議,以為其不被做父母的不愛護器重。
“如意的大名父親早前就定好了,名朝華,“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的朝;“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的華,雖華哥兒這一輩是朝字輩,但父親說取綻放光芒之意,我覺著挺好,往後學名便也是這個罷。原本父親打算在華哥兒九月三週歲生日時公佈,再寫上族譜的。”雲蘇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