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天寒地凍,因護城河那邊還需成將軍去處理,成將軍心急火燎的離開了,這裡儼然只有春蘭秋菊陪伴夏以芙,天空依舊在下雨,夤夜的帝京比之前還冷,幾乎是滴水成冰。
夏以芙有點難受,微微咳了一下按壓了一下眼角,見夏以芙受冷,春蘭急忙去找手爐和斗篷去了,等夏以芙去了,秋菊這才說:“娘娘,如今您果真一點都不仇恨皇帝嗎?”
“時過境遷,或許吾皇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
皇上的苦衷就是移情別戀?就是拋棄夏以芙,亦或者皇上的苦衷就是遺忘?
這是秋菊不能理解的。
就在此刻,秋菊好像聽到了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接著秋菊看到了竹林之內出現了一片縹緲的冷光,那寒芒似乎是冷兵器獨有的,看到這裡秋菊深吸一口氣。
“娘娘,竹林內恍惚有人。”秋菊如今在夏以芙的調教之下也是習武之人了,武功雖不算很好,但聽力卻不錯,已預判到了一定的危險。
其實夏以芙的聽力更是無與倫比。
“你在這裡,我要到監牢去,只怕有人要對皇甫大人下手了。”
夏以芙去過一次的地方已熟悉極了,此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進入了地道,那皇甫天絕見夏以芙進來了,依舊起身冷笑。
“皇后來了嗎?”此刻皇甫天絕是的確想離開了,夏以芙說的很有道理。
他今日心甘情願出去給全人類處理問題,自己將是獨一無二的救世主,而他自己堅持還在這裡,也不過以一個老匹夫和貪汙犯的罪名而終其一生,想到這裡還不如轟轟烈烈和皇后娘娘大幹一場。
但心頭是答應了,口頭卻一點不認輸。
此刻他還想要試一試夏以芙救自己的決心有多強烈和堅定。
“外面似乎有刺客,我因什麼都看不到所以也僅僅是猜測罷了,”夏以芙如是說,“但我們必須離開,您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在這緊要關頭有些人卻要對您下手了。”
“皇后,你果真不知這最威脅朝廷的蠹蟲究竟是誰嗎?”他似乎對一切都洞若觀火,但說起來夏以芙什麼人都懷疑過了,然而讓她真正確定一個人卻是完全沒可能。
一時之間她想到了被傷害到體無完膚的高德楷,想到了高德楷曾經交給自己的那張紙,想到了高夫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想到了一系列的事,想到這裡居然不寒而慄。
“那曹迪究竟是誰?”
“娘娘啊,”皇甫天絕嘆口氣,“娘娘果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世界上哪裡有什麼曹迪不曹迪,如若的確有,那曹迪不過是娘娘和皇上的身邊人罷了,有的人很會偽裝,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將狐狸尾巴露出來的,那人您如何就想不到是誰呢?”
聽到這裡,夏以芙微微嘆口氣,“您為何不能明說?”
“我如明說對我有什麼好處呢,但如今我會小心他,娘娘也要小心身邊人啊。”當皇甫天絕暗示到這裡的時候,夏以芙腦海中又再一次過濾了起來。
是年少意氣風發的高德楷?
是春蘭秋菊這倆聰明女孩?
亦或者是其餘人?
但這些人明顯都沒有可能。
“我們離開這裡。”夏以芙靠近了鎖釦,她此刻才發現關押皇甫天絕的監牢鎖釦牢固的不得了,並且和其餘自己接觸過的完全不同,夏以芙傻了眼,準備去找東西開啟。
但此刻外面忽而吹進來一股風,那一股陰風過去後,地道之內頓時狼煙四起,夏以芙太熟悉這種氣味了,曾經在冷宮之內她就被這火攻擊過,後來在龍首山她幾乎死於非命。
敵人的作案手法毫無二致。
“他來了。”夏以芙有點激動,終於可以和“他”正面交鋒了,儘管夏以芙此刻手無寸鐵勢單力薄,但那種興奮的感覺卻猶如老虎嗅到了血液一般,她長身玉立,看向了外面。
只可惜眼前一片黑暗。
有火焰嗶嗶啵啵的燃了進來。
“是酒,有人將酒潑灑在了外面。”都到這緊要關頭了,皇甫天絕居然還可以正常的去分析。
“我救大人離開,此人和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大人看到我臉上的傷了,我的眼睛也是被此人弄壞的。”此刻夏以芙不敢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撿起來一塊大石頭憤怒而用力的錘擊在了鎖釦上。
那鎖釦牢固的很,一點都沒反應。
“他們怕我逃走了,因此用銅汁灌注了這鎖,如今娘娘還不走嗎?”
“大人,您不走阿芙怎麼能走?”夏以芙聽到這裡更用力的捶打起來,但那鎖釦牢靠到不可思議,無論多麼用力總是紋風不動的。
火焰已從外面蔓延了進來,夏以芙聽到外面有嘰嘰喳喳的聲音,似乎來了一群人在救火,但這地牢內地方狹窄,且地牢內的木頭很多,那些潮溼的木頭火就著了起來,頓時火焰就到了裡頭。
夏以芙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鎖釦開啟了,但聽咣噹一下,那鎖子墜落在了地上。
“大人您快走。”夏以芙幾乎在命令。
皇甫天絕瞬間感動了,他被硬生生囚禁了多年,這多年之內,皇甫天絕日日生不如死,他沉浸在之前的輝煌幻夢裡,原發感覺天道無常,如今天子是禮賢下士了,但司徒霆鈺那急功近利的心,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
但和司徒霆鈺比較起來,夏以芙就完全不同了。
只有患難見真情。
說的再怎麼貼心,到底還是實際行動更打動人,此刻夏以芙情願自己留在這裡而讓皇甫天絕離開。
“娘娘一人在這裡豈不是受制於人?”皇甫天絕看了看外面,見外面的火焰已風怒的吞吐了進來,如今其實他們兩人都不能離開了。
夏以芙嘆口氣,“您走吧,我是個瞎子,反而是您的累贅。”
夏以芙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斃,她知道成將軍會來救助自己的,亦或者總會有人來救助自己,僅僅是時間的問題,而此刻她不想作為累贅拖累了皇甫天絕。
皇甫天絕看到這裡頓時明白了夏以芙的心。
“皇后,如今這生還的機會您心甘情願給了我?”
“快走!”夏以芙推了一下皇甫天絕。
此刻那灼燙的感覺已蔓延了進來,空氣都火辣的,夏以芙驀的想到了去年龍首山的事,那時自己的感觸和如今一般的分明,也就是說那火焰已是失控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