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喜歡帝京這一片熱土？

是自己放不下帝京的黎民百姓？

亦或者說自己放不下的僅僅是芸芸眾生裡的一個人——司徒霆鈺？

這第二，夏以芙需要找一個真材實料之人，那人必須能治理水患，她是現代人，知如何開源節流，但也需有個經驗豐富的斫輪老手來幫助自己，此事進行起來就難上加難了。

“我要到護城河旁邊去看看，你們也去。”夏以芙回頭。

大家都不想去，實際上護城河旁邊已很危險了，水位線一天比一天上升的還厲害，稍微不留意那滔天的洪水就要進帝京了，頃刻之間帝京就會毀於一旦，人人都準備藏起來呢，不少在鄉下有親戚的人都逃走了。

至於那些唯利是圖的生意人，有人賤賣了自己的房屋和自己的店鋪，有人將細軟準備好了以後就奔逃，真個是亂到不可思議。

見眾人都不情願，夏以芙回頭，“藍大哥呢，你也要離開嗎？”

藍鬍子已安頓了大夫人二夫人和一群小妾離開了，到帝京這兩個月夏以芙對藍鬍子很好，藍鬍子發現做正兒八經的事的確比搶劫好得多。

搶劫是沒資本的買賣，今日有明日就沒有，有時候遇到最厲害的對手反而還會“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日日提心吊膽，但做這些正經事就不存在這些。

“再三須慎意，第一莫欺心，藍大哥，你是海邊人，我想你對水患還是比較敏感的，如今你可情願和我並肩作戰。”那藍鬍子奇怪的很，究竟夏以芙為什麼忽而要留下來呢？

這麼一個聰明絕頂的丫頭，我們在關鍵時候就如此駑鈍？

“我，”藍鬍子期期艾艾，“王姑娘，我不情願！”

夏以芙早想到藍鬍子會這麼說了，但她一點不介意，“藍大哥是有家的人，不情願也理所應當，但總情願和我到外面去看看？”

“王姑娘，此事和我有沒有家沒有任何關係。”藍鬍子疾首蹙額，目光退縮，“我是海邊人，我更知道還難的厲害，一旦我們決定留下來很有可能一切都糟糕了，那是很厲害的，您眼睛看不到只怕還不知厲害。”

夏以芙點點頭。

但她是死心塌地準備留下來了。

兩人率了一群人到護城河去了，如今的大壩已搖搖欲墜，任何人也不能指望這大壩會怎麼樣。

夏以芙到之前，司徒霆鈺和裴延一行人也到了。

裴延看著遠處那浩渺的波濤，看著看著心驚肉跳，這還是文人墨客經常描述的河流嗎？所謂的母親河咆哮起來幾乎可以將一切都毀滅了，儘管司徒霆鈺已找了不少人在修築大壩，但如今要麼材料短缺要麼施工有難度，再不然就是其餘的情況，說起來真個是難上加難。

“皇上，只怕帝京保不住了。”裴延憔悴的眼裡寫滿了恐懼。

“繼續修築。”司徒霆鈺也看出了問題，大概這一次的危險是不能避免了，且還十分厲害。

“回去再想辦法，工部那邊呢，已經沒一個人能用了嗎？”

之前夏以芙在的時候就提醒過司徒霆鈺，多多的延攬有志之士，司徒霆鈺到底在此事上懶惰，如今到了用人之際卻是無論怎麼樣都找不到人才了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回龍庭以後，司徒霆鈺立即讓人去找工部尚書，糟糕的是那工部尚書卻自殺了。

“自殺？”如今這遺大投艱的事落在了工部尚書的頭上，哪裡知道工部尚書居然自殺了，聽到這裡司徒霆鈺氣鼓鼓的，“還有其餘人呢，工部侍郎呢，都找過來啊。”

一會兒後幾個工部侍郎來了。

那幾個人反反覆覆的討論，居然沒一點辦法，見大家無計可施，裡頭一個膽子大的居然站了出來，“皇上，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似乎不容樂觀，不少黎民百姓已離開了，不如我們也？”

“真不可思議！”司徒霆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朝廷的大人說的話嗎？朕用俸祿供養你們，你們可知此乃民脂民膏？如今老百姓眼看著就要糟糕了，你告訴朕要離開？這也是你能說出的話，真喪心病狂。”

實際上裴延也準備撤離。

一時之間並沒有什麼人才可以用。

反而是成將軍和黑奎等幾個將軍忙碌了起來，但他們畢竟不是科班出身，對治療水患也模稜兩可，此乃心有餘而力不足。

至於夏以芙，她這邊已關閉了一切的店鋪，讓眾人都躲避去了，那群人情願留下來的都流了下來，不情願的都送了走。

皇城內大家都驚慌失措，猶如驚弓之鳥。

夏以芙此刻已到了護城河旁邊，只可惜她什麼都看不到，藍鬍子去看水位線了，昨日藍鬍子已打過了記號，今日的水位線上升了不少，早將昨日的都沖刷了個一乾二淨。

看到這裡，藍鬍子膽戰心驚的回頭。

“王姑娘，按照這個進度來看，不到一禮拜我中京就完蛋了。”

夏以芙舒口氣，“不著急，還有時間。我來想一想辦法。”

“姑娘，”藍鬍子靠近夏以芙，聲音變得冷峻了不少，“這是自然災害，且是歷年來最厲害自然災害，我們如果真留下來就是螳臂當車了，姑娘啊，如今您還不決定走嗎？”

“不走。”夏以芙點點頭。

藍鬍子看著遠處，護城河內濁浪排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看上去壯觀極了，遠處下游的農戶已轉移了，只有帝京之內還有少量人不準備走。

見夏以芙這麼堅持，藍鬍子到底奇怪。

“王姑娘，我自跟了你也有三個月了，我藍鬍子不是多事的人，你總是知道的，但我如今心頭的疑惑多了去了，姑娘究竟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姑娘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夏以芙本不想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但如今為懇求藍鬍子留下來和自己並肩作戰，她是沒辦法了，只能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藍鬍子聽了後終於明白了過來。

“原來你就是皇后？”

“是！”夏以芙點頭，“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任何人都能逃走，唯我夏以芙不能離開，但這個秘密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了藍大哥。”

藍鬍子點點頭，許久後才從沉默中說出了一句話。

“如今皇上看上的是你妹妹，朝廷亂七八糟的，這些本應該是朝廷的事，但卻落在了我們頭上，我們做這些事有什麼好處呢？朝廷也不會獎勵你我。”藍鬍子想要得到切切實實的好處。

“藍大哥，”夏以芙回頭，“有時候做事情是不需要獎勵的，我覺得我可以處理此事，藍大哥果真要走嗎？”

藍鬍子看了看夏以芙的眼睛。

發覺那雙眼睛雖然失明瞭，但卻熠熠生輝，不比健全人少什麼，看到這裡心頭微微一疼，夏以芙究竟遭遇了多少的災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