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章 異火

這小樹林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風入雲只得闢了塊空地出來,還特意施放了一個結界,兩人待在裡面,因為他不確定蕭孝什麼時候又會突然冒火。

曾有一年,風入雲在宗門後山就地取材煉丹,結果不小心引發了山火,雖然很快撲滅沒有造成危險,但卻燒燬了一片天回長老精心種植的靈草,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原本是想搓個大補丸給徒弟,一番好意,結果塵兒那小子不講情面,在宗門大會上通報了此事,還在門規裡新增了後山嚴禁生火,煉丹必須在丹房的硬性規定,自此之後風入雲就對防火格外注意。

蕭孝昏迷之後,對體內的熱源失去了壓制,體溫一直在不斷攀升,全靠風入雲幫助,否則的話肯定又會燒起來。風入雲試探性地一點點收回靈力,果然到了一個臨界值時,蕭孝噌地一下就著了,風入雲連忙退開兩步,他的衣服雖然防火,但沒開避火咒的情況下頭髮眉毛可不經燎。

風入雲再次走近蕭孝觀察,烈焰中的人毫髮未損,他摘了根草伸過去,瞬間點燃,看樣子這火只是不傷及蕭孝本人,是和他本源相合的靈火。不過雖然不會被燒焦,但風入雲湊近仔細瞅了瞅,蕭孝眉頭緊縮,顯然並不好受。

風入雲放出寒冰之氣,火焰被壓制漸漸熄滅,昏迷中的蕭孝感到一陣清爽十分舒適本能地朝那個方向伸出手去,一把就拽住了風入雲的胳膊,將人扯了個趔趄。風入雲姿勢扭曲地撐在蕭孝上方,剛想罵人就被蕭孝環腰一把抱住,臉貼在他胸口下意識地磨蹭,汲取清涼。

風入雲氣還沒撒出來就憋回去了,跟一個不清醒的人較什麼真呢。他探查著蕭孝體內的熱源,調整了下姿勢,兩人盤膝而坐從後背向蕭孝體內輸入靈氣,溫和地對抗那股熱能以避免衝突過劇讓人難受。

四周靜悄悄的,唯一剩下的那匹馬兒也睡了,月亮在薄雲中穿梭,好一段時間過去,蕭孝的體溫漸趨正常,風入雲收手,蕭孝靠在他身上眉目舒展,呼吸均勻,已是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風入雲本想直接將人扔開,但最終還是耐心扶他躺平,從行李中取了件衣服團巴團巴塞他腦袋下當枕頭,自己一旁打坐去了。

直到清晨蟲鳴鳥叫,蕭孝才甦醒過來,風入雲見他起了,也不廢話,讓他上馬趕路。跟這個不太熟的師尊同乘一騎,蕭孝還是有些拘謹的,僵直著身子儘量不捱到風入雲,雙腿用力夾緊馬腹以保持平衡。

“你之前在太形宗的時候修習的是火系術法嗎?”蕭孝因為睡的枕頭不平有些落枕,正在艱難嘗試著扭動脖子時,風入雲突兀地問話打破了一路的安靜。

“沒有,”蕭孝垂下眼睫,“我在太形宗的時候還沒有修道。”

“你是外門弟子?”

“不是,我只是掌門身邊伺候的小童,負責幹些雜活,沒有人教我修行。”風入雲沒有回頭,只聽聲音就能感覺到蕭孝情緒的低落,想必那段時間過得不是太好。

“你身上的火是怎麼回事?”風入雲最好奇的就是這火了,雖然在玄天門想學什麼道法並不限制,但塵兒既然讓他拜在自己門下,這基礎修習中應該不會給他安排相沖的火系術法,難道是他自學學串了。

“……”沉默良久之後,蕭孝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我是在太形宗掌門死後才出現這種情況的,在太形宗時烏尚遠就因為我常在掌門身邊看我不順眼,一有機會就欺負我。那日掌門的弔唁儀式,我在取香路上撞見烏尚遠,他攔住我不讓我參加弔唁,說我這低賤凡人不配,各門各派來客眾多不要去丟人現眼。”

“我不服,與他起了爭執,他便動手打我,沒有掌門在他比之前更無顧忌了,還說既然我捨不得掌門不如打死了給掌門殉葬。我一時氣急,不知怎麼地身上突然就冒出火來,將烏尚遠他們幾人都燒傷了。”

風入雲微微頷首:“原來是這樣,你自己控制不了這個力量?”

“嗯,那之後的記憶我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大師兄帶我回玄天門的路上了。大師兄說他是代表玄天門前去,正好碰到我們鬥法差點出人命便出手阻止,瞭解了情況後向太形宗討了我帶走。”

“大師兄他只是好心吧。”帶我回宗,逃離被欺壓的命運,還不及報答卻給他帶來了傷害。

“可能是因為你與你大師兄經歷相似讓他動了惻隱之心,”風入雲抽了抽韁繩,“塵兒以前也是隨侍在掌門身邊的,不過他那會是因為靈脈有損,就算掌門師兄想教也修煉不了,好在後來治好了。”

“原來大師兄以前就……”蕭孝還記得見過一個作惡行兇的修士被廢除修為後無法接受便自行了斷了,而大師兄作為名門首徒受此重傷卻依舊能保持情緒穩定。

“上一次能治好他,這一次也一定可以。”風入雲的話不知道是在說給蕭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終於走到了寬闊大道上,風入雲表示要加快點速度了。“你現在修習的道法理論上可以壓制你體內的異火,但兩者也是相沖突的,你修為不足容易失控。戰那水魔之後沒能恢復好才會在趕路疲乏時出問題,以後如果有不適要及時告訴我。”

“嗯。”蕭孝點了點頭,在風馳電掣中不得不拽住風入雲的衣服,放棄保持兩人間那微乎其微的距離才能保證不被甩下馬去。

貼在風入雲身後,蕭孝想,這個師尊雖然總是表現得很嫌棄自己的樣子,但出了事情還是會伸出援手,兩人的關係或許能夠修復一下,畢竟是師徒,總不尷不尬的也不行。

蕭孝沒有說,自己之前雖然跟在太形宗掌門身邊多年,但並不親近,掌門面上慈眉善目,卻跟廟裡的泥塑木雕般冷情,但凡對自己這個常伴左右的小童稍有迴護他也不至於總被烏尚遠欺辱。而風入雲看上去兇戾暴躁,倒是血肉鮮明,讓人感覺到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