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秦哲明忙完母親的葬禮就疲憊的上了公交車。
此刻的他臉上還有殘留的鬍渣,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現在的他完全沒有過去的神采奕奕。
這一年,他沒有工作,手中的股權也都貶值了,他趁著還沒到最低點就把貶值的股權全部賣出去了。醫院和旅遊就是個燒錢的火爐,錢如水一般流走,卻依舊沒有阻擋死神的靠近。
他的母親還是離開了。
這是一班末班車。
他在墓地待的太久,出來時車已經因為違規被拖走了,沒辦法只能趕公交。
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坐在公交車前面的獨座上,看著外面黑沉沉的景色往後退。
公交車停下,一對年輕的小情侶說說笑笑上了公交車,他們剛從鐘點房出來,膩膩歪歪的就朝公交車最後的座位走去。
安靜的公交車內,因為小情侶的談笑,終於不顯得寂寥詭異。
下一站,上來了一個老奶奶,坐在了秦哲明另一邊的座位。
老奶奶還杵著柺杖,顫顫巍巍坐下。
公交車這才啟程。
秦哲明的視線依舊在外面,這裡並不是主城區,外面的景色沒有城市中心的燈紅酒綠,更多的只是藏在月光下的樹影。
可秦哲明突然看見了很明亮的東西。
一道白色的法式拱門突然出現在樹影之間,白的發亮。
秦哲明坐直身子,緊緊盯著那座拱門。
圓明園?
可是他坐的這班車根本不經過圓明園啊!
公交車停下,秦哲明看向公交車門,三個穿著清朝官服的人進入了公交車。
後面的小情侶還在討論:“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cos?”
那男的調笑著:“喜歡嗎?如果喜歡,咱們回去再試試?”
“討厭~”
小情侶再次親熱起來。
而秦哲明再次看向窗外,那座白的發光的拱門已經消失了。
秦哲明這一年雖然沒像以前那樣系統化的修煉,但是當年入道的修行都反覆練了很久。
他幾乎立馬就知道上來的三個“人”是什麼。
秦哲明瞬間來了精神,沒有頹廢,腦子一轉,就朝後面的小情侶怒吼:“你們注意點場合好不好!噁心死了!”
那男的立馬暴起:“說什麼呢!”
男的剛抓著秦哲明的領子將他提起來,突然又頓住了,他鬆開秦哲明的領子,半信半疑地回身抓著女友就下車。
女友不理解:“你怎麼了?”
男友一臉古怪,回身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秦哲明,詭異的什麼都沒說:“沒什麼。”
就在剛剛,他才抓著秦哲明的衣領,腦海裡突然出現了秦哲明的聲音,可對方根本沒有說話。
腦海裡的聲音警告他:“剛上來的不是人,立馬下車。”
如果是秦哲明直接開口,那男的估計不會信以為真,還會以為他是在耍自己。可偏偏,那個聲音是從腦海中跑出來的。
所以他才拉著女友下車。
車內的秦哲明又看向旁邊的老奶奶,還沒等用密室傳音,老奶奶似乎早就看出了上來的三個人有什麼不對勁。
她有些慌亂,拿起了柺杖,突然惡狠狠地抓著秦哲明的手臂:“你個賊小子,你偷我錢!我要抓你去警察局。司機,停車!”
秦哲明被拉了下來。
本來秦哲明可以抽出自己的手,可看到老奶奶的身板,又擔心自己手一抽老奶奶就受傷,只能由著她讓自己下車。
等下來,秦哲明的目光都追隨著那輛公交車,那三個穿著清朝的人臘青的臉扒在車窗上陰冷的盯著秦哲明和老奶奶。
安全下車後,老奶奶鬆開了手。
“小夥子,不好意思啊。”
秦哲明這才看向老奶奶:“你也看到了?”
老奶奶這下也明白了秦哲明也看出了不對勁:“是呀,太詭異了,他們都沒有腳。”
秦哲明和老奶奶分道離開,秦哲明沒有回家,而是望向了之前出現圓明園拱門的地方。
他當時很疲憊,一時沒有分辨,那座圓明園拱門是海市蜃樓還是真的幻境?
碧翠湖內。
秦哲明屋內的木福盤突然出現了一道微光,符文在光中顯現。
這樣的反應也直接顯現在了元玉的宅子內。
元玉看到梳妝鏡上出現的符文,瞬間意識到秦哲明有危險。
她的身影瞬間便消失了。
一眨眼她就出現在一處湖邊。
這裡是郊外,深夜根本沒有什麼人,連個路燈也沒有,好在草地上的樹木並沒有入口那麼多,月光映在湖面上,倒是多了幾分的光亮,成為這片草原唯一帶著柔光的鏡子。
水面之上除了夜空的明月,再沒有其他的映像。
元玉身上還穿著月白的睡袍,然而她的身影卻並沒有出現在湖面之上。
有問題。
她蹲下,纖細的手指伸入冰涼的湖面中,然而湖面下的手指並沒有水的觸感,湖下面什麼都沒有,也沒有水,手指晃動,觸碰到的只有空氣。
元玉站起身,觸碰湖面的手輕輕甩了幾下,她望著這一片湖,神色帶著幾分猶豫,最後還是跳了下去。
因為元玉施了法術,渾身並沒有溼透,跨過湖面,世界全部都顛倒了,還來不及看出什麼,元玉已經重新站在湖邊。
周圍的環境和之前元玉待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元玉能感受到,這裡的靈力很濃。
這可不是混濁的人界能有的濃度。
元玉試探性的回到自己的家,竟然和真實的世界毫無差別。
她繼續深入,來到了二樓,就在元玉推開那間祭奠的房間時,那個人就站在房間中央,望著房間滿牆的交易錦布。
他一身白金戰袍,腰間別著酒葫蘆,雙手負在身後,總是不著調的臉意外的沉默嚴肅,劍眉緊蹙,就連那雙桃花眼也帶著幾分怒意。
元玉渾身猶如被定住一般,站在門口,竟是一動也不敢動。
聽到門口的動靜,那人轉過身,面向元玉。
他指著滿牆的錦布,語氣充滿斥責:
“小玉兒,這就是你曾經道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