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神明啊,我想要變白。”
阿芳看著手中這個在某次她路過時被別人強制塞到懷裡,據聽說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神像,有些將信將疑的把神像擺在了供臺的香爐後面。
供臺上的神像感受到了真誠的信仰還有濃烈的執念和貪婪,沉睡的神魂被喚醒,冰冷又無情的看著供臺下閉眼誠心祈禱的阿芳。
“世間的一切皆是有所定數的,有舍才有得。”
“你好。”
穿著嫩黃色裙子的女生用腳輕輕點著公交站臺旁邊的臺階,在臺階上一蹦一跳的,察覺到身後有人過來還往旁邊側了側身子。
側了側身子怕擋住了別人的道路,哪想到後面的腳步聲就停在了身後不遠處,像等待了許久,終於有個怯生生的女孩子聲音響了起來。
“有什麼事嘛?”
穿著嫩黃色裙子的女生偏頭看向站在了自己身後有一會的女生,認真的打量思考了一番,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眼前這個女生。
站在自己身後的女生微微低著頭,過長的頭髮半遮著臉,身上穿著黑色的工作服,去小澤哥哥的廠裡經常可以看到有工人穿著這套衣服。
“小澤哥說他有東西忘了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到,讓我來這邊看看你還在不在這等車,要我接你回去拿一下。”
阿芳半低著頭看著腳邊的路面,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第一次撒謊到底有些沒有經驗,垂在身側的手掌心都因為緊張沁出了點點汗水。
“是嘛?我怎麼沒接到他的電話。”
穿著嫩黃色裙子的女生翻開自己的包裡掏出手機看了看,沒有看到有什麼未接來電的提示或者簡訊。
“訊號不好吧,我還聽到他念叨,這才讓我特地過來看一看你在不在這邊,接你過去一趟。”
阿芳低著頭看著路邊的臺階,眼睛不自覺的眨巴眨巴,餘光處可以看到的是女生在太陽照射下越發白皙的手臂。
想到自己來的時候確實是小澤哥哥跑了一趟開著車送自己過來的,這回去一趟的確有一點的距離,女生有些信了阿芳的話語。
“那我給小澤哥哥打個電話好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就先放他那,我就下次再來拿好啦。”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即便是站在陰影處也可以感受到太陽灼燒著地面帶來的炎熱,要這麼跑一趟,女生實在是有些不太樂意。
看著女生又掏出剛剛放進去的手機低頭翻找著什麼,一副準備打電話回去問問的架勢,阿芳不自覺的握了握手,想到出來的時候神像的交代。
“阿芳今天休息沒上班吶,呦,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幫忙啊。”
阿芳沒有住在廠裡的統一宿舍內,反而是自己出錢在外面租了個簡易的出租屋,出租屋擠在了各種的老舊小巷子裡,魚龍混雜的。
平日裡天氣好就會出來在院子裡躺椅上曬太陽的老婆婆看著不遠處穿著工作服扶著一個女生朝著這邊走回來的阿芳。
她們幾個老人家平日裡無聊都愛閒聊,閒聊間對阿芳這個整天早出晚歸上班的小姑娘也是比較喜歡,這會見到了也免不了要多問一嘴。
“對的,今天朋友來找我玩所以休息了,她有點中暑,我扶她回家裡休息休息躺一會就好了。”
面對平日裡對自己散發著善意的鄰居老婆婆,阿芳也沒有了平日裡的拘束,早就想好了措辭,有些親暱的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生腦袋。
“好好好,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身體不太好,像我們以前啊,哪裡會曬曬太陽就暈過去了。”
鄰居阿婆站起的身子又躺回了躺椅上,笑笑的看著阿芳半扶半拖著女生走上樓梯開門拐進房間裡頭去。
“我不是說讓她同意就好,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
再次被喚醒的神像看著躺在了自己面前的女生還有旁邊誠心祈禱的阿芳,它明明說的是隻要女生言語間透露希望阿芳也和她一樣白的話語還有意思。
只要有了這個因,它就可以略施手段,從阿芳的手上收取一些報酬,從而讓女生身上的東西歸屬於到阿芳身上來。
阿芳怎麼把人整個都帶回來了。
“你不是說需要貢品恢復力量,與其緩慢吞噬我的血液,不如整個大的,而且我可不止想要變白而已。”
阿芳的手指輕柔的從躺在地上的女生身上撫過,最後停留在女生的臉上,細緻又專注的沿著女生的眼角,鼻樑,唇邊描繪。
阿芳提出完成的要求越多,和它之間的因果越是深,等到二者之間的因果線徹底變色,到了那個時候,它就可以成功吞噬阿芳,獲得新的肉體。
現在阿芳這麼做,在它的眼裡看來,這都是在為了它以後的肉體著想,畢竟哪怕是高等級的怪異,也不希望自己外在的肉體是醜陋的。
神像看著供臺下經過不斷的努力,成功出落的亭亭玉立,是個走在街上路人都會讚美的程度,兩者之間阿芳看不見的因果線也已經紅得發黑。
是時候了…很快就可以摘花了。
這朵它用心栽種培育的花朵,也終於要到了它摘下的程度了,神像按耐住蠢蠢欲動的心思,裝作平日裡的模樣,準備再一次傾聽它信徒的煩惱。
“他不愛我,即便是我變成了這樣,我依舊得不到他的心,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他的心。”
阿芳看不見,她身上想要得到田小澤的執念已經充斥著整個屋內,將她包裹淹沒在內,在神像的眼中,根本就快看不清她的模樣了。
“這樣做,我不就不再是正常人了。”
聽出神明又一次給自己指引了方向,這回阿芳有些猶豫,如果不再是正常人的話,那小澤哥還會不會喜歡上自己。
“怪異也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成的,如果真的成功了,你就能像我一樣,施展著各種手段,到時候還怕他不在鍾情於你。”
這番話似乎說服了阿芳,阿芳的手摸著放在腳邊的水果刀,神色上帶著幾分懷念還有猶豫,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你還在猶豫什麼,不過一個男人而已,實在不喜歡的話,那你就放棄這個想法好了。”
阿芳聽著耳邊帶著好心的勸慰,下定了決心,手中抓著那把水果刀,毫不猶豫的朝著自己心臟的方向捅了進去。
利物扎進肉體帶來的疼痛湧了上來,身體也因為血液流失的過多而開始感覺到寒冷,倒在地上的阿芳眼睛看著神像的方向輕輕一笑。
神像的臉上露出了和阿芳臉上同樣的笑容,在阿芳握住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兩者直接相連的那根因果線也徹底變成了黑色。
神像身上發出黑色的光芒,不斷的滲透進地上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的阿芳身體內,將阿芳輕柔的包裹在內。
原本只是為了力量完全恢復以後重新找的肉體,沒有想到現在還有意外的收穫,神像也不介意使用自身的力量來助阿芳一把。
如果阿芳此次出去,成功成為了低階的怪異,只要將阿芳吞噬,它的力量不僅會完全恢復,甚至還會比從前更強。
“小澤哥,我想請你看電影,拒絕了我那麼多次,你不能這次也依舊拒絕我吧。”
阿芳臉上帶著早上起來畫了四五個小時的精緻的妝容,臉上面板起的斑斑點點都被完美的掩蓋住了。
“長老閣和幾大怪異在契約都市,我的主神的見證下共同簽訂了一份契約,契約化作了神墟,也就是這輛公交車。”
再次訴說了一遍規則的神侍這回沒有選擇坐在最前頭的駕駛位上,而是一手拎著阿芳邁著大長腿走到了公交車最後的座位上,用特殊手段隔絕了車上任何序能者的探視。
“所有的序能者或者怪異都可以選擇參加這個神墟,序能者有序能者的限制,同時怪異也有相應的規矩。”
神侍的臉上戴著的白色面具隔絕了他的表情,不過看著阿芳的目光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冰冷又漠視,仿若在宣讀規則的機器人。
“怪異的規則也很簡單,只要不被車上的序能者認出來,就可以從指認失敗的人身上得到能量,反之亦然。”
123路公交車上的神侍上任以來,見識到了數不清的怪異想要藉此提升破階,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
但是像阿芳這種半遊屍半人的存在直接變成怪異的情況雖然也是第一次見,但是也沒有什麼意外之類的想法。
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我想要得到小澤哥哥的心。”
阿芳的執念從未變過,或許說自從田小澤跟時玖他們下了車,也徹底撕破了她和田小澤兩人之間僅存的窗戶紙。
神像說的果然沒有錯,只有自身擁有了力量,才是最好的結果,就像這樣,田小澤先下車了又怎麼樣,等她下車了,田小澤還能往哪裡跑。
既然阿芳不準備參與神墟,神侍也沒有什麼好心的勸告,在他的感知下,阿芳身上除了未完全吸收的執念以外還帶著別的怪異的氣息。
這種麻煩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快點到下一站把她扔下去好了。神侍抱著這種想法最後看了一眼面目猙獰的阿芳。
天色已經完全變黑,紅色的月亮掛在了黑灰色的天空之上,今天的月亮難得是一個滿月。
阿芳下車之後看了眼天空上的月亮,閉上眼感知著田小澤的氣息準備尋找著方向趕過去。
“嗯?”
兩人之間距離不短,阿芳本來應該只能感應到微弱的氣息,可是現在感應到的卻是田小澤就在這附近的氣息。
帶著疑惑的想法走出公交站,朝著感應到的地方走去,果不其然在下一個街道邊看到那坐在路邊臺階上抬頭看天空的不正是阿芳心心念唸的田小澤。
“小澤哥哥。”
即便是這樣,在看到田小澤的第一眼,阿芳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還有裙子。
坐在臺階上抬頭看了半天月亮的陸運終於等到了阿芳,手腕上戴著從田小澤那拿來的紅繩,看著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了過來的阿芳。
“小澤哥哥。”
“阿芳,你願不願意去我的神墟里,放心,你的小澤哥哥會永遠永遠的陪著你,和你在一起。”
雖然不清楚田小澤怎麼突然說著這個話,不過一聽到可以永遠的和小澤哥哥在一起,阿芳毫不猶豫的點頭。
真是傻丫頭。
陸運指尖點在阿芳的眉心處,有白色的光芒順著陸運的指尖點的地方鑽進了阿芳的腦袋中。
“嗯?”
準備給阿芳打下烙印的陸運發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之處,指尖往外輕勾,這個動作還是他前下從時玖的身上學來的。
一根黑色的細線被從阿芳的眉心處給勾了出來,陸運看了眼浮在手中心的黑色細線,下意識的喃喃。
“因果系的高階怪異。”
這可真是意外收穫,他先前還以為阿芳是剛剛成為怪異,還不懂怎麼吸收圍繞著她自身的執念和養分來壯大自身。
沒想到,原來是有高一等級的怪異使了手段,透過這根成型的因果線不斷吸收著阿芳的執念養分。
陸運從身上掏出一塊槐木牌,對著因為執念養分過於龐大已經昏睡過去自主吸收的阿芳點了點。
神侍和怪異之間也有著特定的互相狩獵對方的食物鏈,沒想到出來散心玩一趟還可以收穫一個開小灶吃夜宵的機會。
白光閃爍結束,透過槐木牌把阿芳先傳送回神墟內的陸運開心的晃動著手心裡被白光隔絕在內的黑色因果線。
因果線一被抽離出阿芳的身體內,遠在出租屋房間內等待結果的神像就感知到了這一個情況。
“是誰!?”
辛苦養大的獵物突然消失,神像不惜耗費本就沒有恢復完全的力量進行推算發生了什麼。
推算的結果被一層白光給罩住,宛若霧裡探花般,看不清最終的結果是什麼,不過神像能夠感知到離開了阿芳身體內成型的因果線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在不斷的靠近。
“也罷,就拿你來補補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