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出來賣菜補貼生活，你家裡的小孩子呢？”
坐在下車門方向附近的男人開口說了他在這個公交車上的第二句話，上一句還是開口嘲諷唐子鈺和時玖。
老婆婆應該是上了年紀的原因，耳朵也有點不太好使了，對於男人的第一次提問並沒有反應過來是在和自己說話。
“老人家，你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出來賣菜，你家小孩呢？”
在看到男人半個身子都轉了過來，面向著自己，又大聲重複的說了一回剛剛說過的話語。
老婆婆像是這才反應過來男人是在和自己說話，乾枯蒼老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臉上都帶上了幾分迷茫。
“啊？？什麼啊？小夥子你是在和老太婆我說話是嘛？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清楚。”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確實耳朵反應之類的都不太好使，這一點自己家也有老人家的男人是可以理解體會的。
“我說！！你怎麼一個人出來賣菜！！你家小孩呢？！！”
雖然是可以理解體會的，但是男人並沒有放棄，反而是加大了自己問話的音呼叫幾乎已經是吼出來的聲音。
“啊？！！買菜啊，你要買老婆子我的菜？？不賣了不賣了，剩下的是我老婆子要帶回家自己吃的。”
這回老婆婆算是聽懂了一點點，擺了擺手，把蓋著竹籃子的黑布掀開了一個小口子給前面男人看裡面的菜。
“這剩下的菜成色都不太好，老婆子我準備帶回去和我老頭子兩個人吃，就不賣嘍。”
這回聽到老婆婆回答的男人坐在那沉默了，整張臉都是木著的，剛剛那一聲大吼太過於用力，導致他現在嗓子有點被扯著的痛。
他這一下不太能理解的就是，這老婆婆耳朵這麼背的情況下，今天是怎麼做到可以把兩個竹籃子裡的菜給賣出去的。
“我老了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看了全過程的唐子鈺情不自禁的在時玖耳邊喃喃自語，主要是平常家裡也沒有耳朵不好使的老人家，平常對於別人口中說的耳朵不好使的老人家非常難交流，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你能活到老麼？”
時玖想了想反問唐子鈺，也不怪他在這潑涼水，序能者本身的壽命就不長，更何況還是他們這種經常下神墟的。
“也是。”
唐子鈺被時玖這麼一說，立馬就想開了，看了一眼已經沉默，看樣子是在思考還要不要繼續問下去的男人。
“不過這樣看的話，這也沒法交流啊，不過看穿著打扮還有行為，應該就是普通耳朵有點背的老人家了。”
“這老人家身體不是很好。”
時玖意有所指，沒有直接贊同唐子鈺對於老人家就是耳朵有點背的普通人的說法，對於前方可以聽得到他倆說話一直回頭的男人，時玖可沒有什麼良善的心。
剛剛在老人家掀開蓋著竹籃子的黑布給男人看籃子裡的菜不夠好的時候，可以看到在半青半黃的土豆旁邊擺著幾個小藥罐子。
同樣有看到小藥罐子的唐子鈺稍微回憶了一下藥罐子上面貼著的藥名，與自己腦海裡的一些資料做對應。
“是治療心力衰竭還有呼吸困難的普通藥，外面隨處都有的賣的那種。”
再結合一下老婆婆剛剛上車之前站在售票處的一系列呼吸困難還有顫抖的手，也是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時玖點了點頭，沒有在賣菜的老婆婆身上在過多的關注，反而是把視線看向了一上車就膩歪在了一起，哪怕是坐在位置上也膩歪在一起的兩個人。
那對小情侶。
平日裡對小情侶這種東西接觸的不多也不太瞭解，時玖看著有位置不坐，要坐在男人腿上的白裙子女生。
“那樣算不算正常的？”
“應該…算吧。”
同樣是出生到現在就是一直是孤寡，整個宿舍都沒人談戀愛，平常也沒有怎麼接觸過小情侶這種的唐子鈺看到眼前這種情況也有些不太確定了。
“我說你們小情侶就是感情好啊，成天都喜歡膩歪在一起。”
坐在小情侶附近的人似乎也終於看不慣這兩人膩歪的貼在一起的模樣，話語間還帶著點自然熟絡的玩笑調侃。
小情侶的女生雖然是主動的坐在男人的身上，但是面對附近陌生人的調侃，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頭埋進自己男朋友的胸口裡。
反倒是一直不苟言笑的男人，在聽到這個調侃了以後，伸手摸了摸埋在自家胸口的自家女友的腦袋，略帶一些嚴肅的解釋。
“她身體有一些小毛病，就喜歡和我貼在一起，實在是讓你們見笑了。”
“沒事沒事，可以理解的。”
聽到這種解釋，旁邊人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目光在女生身上最後停留了一下，還是收了回來。
這輛公交車自主行駛的能力實在是算不得上有多好，一會快一會慢的，有的時候還會伴有急轉彎和急剎車。
這不，又一個緊急剎車的出現，坐在座位上的人身子都不由自主的一個往前傾倒過去，不過也好在車上的大多都是序能者，應付這種情況還算得上比較輕鬆，不會出現那種一頭就撞上的事情。
“咚。”
正這麼想著，前方就傳來一聲有些沉悶的咚的一聲，是有人腦袋撞到了公交車前排的靠背座椅。
誰？這還能撞上？
抱著這樣的想法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原本是頂著一頭黃毛的社會小青年正一手捂著額頭。
“我靠！！你TM會不會開車啊，不會開車就下去，就你這技術，你比我家狗還不會開車。”
社會小青年不愧是社會小青年，還有就是這輛車在他們眼裡不愧是最普通的尋常公交車。
序能者都不敢吭聲對著神侍指指點點，社會小青年在一手捂著額頭，看著手中流出來的血時，暴躁的脾氣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是站起身準備去找駕駛位上的司機進行一番理論。
這才剛剛站起身，整個公交車又是一個加速，一時之間沒有站穩，社會小青年就是整個人朝著後面載倒下去。
後腦勺和公交車上的地面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來了一個親暱的接觸，伴隨著又一聲‘咚’的聲音。
這回的這一下想來是有些摔得狠了，頂著黃毛的社會小青年一時之間都沒有站起來，反而是捂著自己的腦袋就在地上開始了打滾模式。
“快點起來，你丟不丟人啊，師傅停車，你把我同伴都摔壞了。”
頂著五顏六色腦袋的小青年不愧是和他一夥的，先是踢了踢就在旁邊的黃毛小青年的腿在之後就是對著坐在駕駛位上的神侍大呼。
“我可告訴你，你這摔壞了我兄弟，你要賠錢的，沒有個百八十萬你就等著吧。”
百八十萬，你怎麼不去搶劫。
有人忍不住心下腹謂，說實話，要不是這是第二輪了，是不是第二輪比起第一輪來說更難了，這遇到的都是什麼啊。
“哎呦哎呦，老婆子我的菜。”
地上滾的黃毛小青年，捂著腦袋滾也就算了，關鍵是那另外一隻手還不老實，還在那到處亂抓，就抓到了老婆婆放在地上的竹籃子。
竹籃子被抓翻，籃子裡面爛了根的青菜，半黃半青的小土豆，還有老婆婆吃的藥瓶子，伴隨著老婆婆的呼喊聲全都散落到了整個車上。
“哎呀哎呀，老婆子我的菜啊，這樣我回家晚上吃什麼啊。”
突然遇到這種情況的老婆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看著滾著到處都是的菜就想站起身來挨個的撿起來。
“嗬…嗬…嗬。”
一下子就站起身的老婆婆情緒激動之下眼前一黑，腿一軟，又癱坐回了自己身後的椅子上面，就如唐子鈺先前猜測的那般，又開始帶著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急喘氣。
一直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時玖先是起身撿起了離他並不是很遠的小藥瓶，在有些搖搖晃晃中的公交車上起身，是把小藥瓶的瓶蓋給開啟倒了幾粒藥放到了老婆婆有些顫抖的手中。
之後時玖再是把老婆婆腳邊的竹籃子給扶正，從最滾的遠處已經滾到了挨在一起的小情侶還要前面一個座位的小小的土豆開始撿起。
“給你。”
窩在自家男朋友胸口的女生手中也拿著幾個剛剛滾落到了她們腳邊的小土豆遞給走過來的時玖。
穿著白裙子的女生在看到時玖看過來的打量的目光的時候還對著時玖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時玖撿東西的動作還有速度都很快，老婆婆竹籃子裡的菜也沒有剩下多少，沒一會就把全部散落的東西給撿了回來。
時玖把東西全部放進剛剛扶正的竹籃子裡，蓋好上面的黑布，把整個竹籃子遞到吃過了藥現在已經有些平復下來的老婆婆的手中。
“婆婆，給，這都給你撿回來了。”
看到時玖第一時間就起身又是幫自己拿藥又是幫自己撿藥的，老婆婆臉上都是感動的神色，手還有些顫抖的接過時玖遞過來的竹籃子。
“好，好，好，真是謝謝你了啊小夥子，你這讓我老婆子實在是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真是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不會麻煩。”
面對老婆婆的客套，時玖一時之間好像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只是謙虛的擺了擺手就準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唉，怎麼這樣說，小夥子。”
老婆婆一手抓住時玖的衣服角，一手掀開剛剛時玖蓋好黑布的竹籃子，從裡面拿了兩個最大的土豆遞給時玖。
“老婆子我平常也沒有什麼手藝，這兩個土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就當作老婆子我對你的感謝。”
被扯住衣服的時玖扭頭就看到了兩個遞到眼前的大土豆，在看看老婆婆臉上認真的神色，時玖選擇伸手接過土豆。
時玖接過土豆也就表示收下了自己的心意，老婆婆也心滿意足的鬆開了抓著時玖衣角的手。
“我看老人家和你說話也沒耳背。”
坐在位置上的唐子鈺對著走回來的時玖擠眉弄眼，就看到時玖手中拿了兩個土豆看了看後遞給了他其中一個。
半青半黃的土豆一入手，唐子鈺先是摸了摸之後又用手指頭扣了一下，土豆的尾部還有黑色看著是要爛掉的痕跡，唐子鈺也不嫌棄，就把土豆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兄弟別滾了，你要在不坐回你的位置上去，那我就打死你。”
車內還在滾的黃毛小青年終於在又一次滾來滾去的時候不小心的踢到了坐在坐外邊的序能者之後，那位序能者言語中帶著濃濃的威脅和恐嚇。
到底是欺軟怕硬，黃毛小青年聽到這話立馬就是一個打滾就從地上坐了起來，還想對著自己威脅恐嚇的人就一個蠻不講理的撒潑叫喚。
不過在看到對方眼裡沒有什麼開玩笑的神情之後，黃毛小青年就跟小火苗遇上了大雨，瞬間就被熄滅了，只敢默不作聲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黃毛社會小青年的起身，不少序能者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背上的衣服上，原本因為在地上一通打滾，乾淨的襯衫現在也是一通髒亂。
不過大家的注意點這下可不是黃毛小青年有些髒亂的後背衣服，而是黃毛小青年背後從後腦勺一直到脖頸處的地方，還有剛剛黃毛小青年後腦和車內接觸的地面上。
一團黑色的血漬。
“如果已經死了的人，算不算的上是怪異？”
時玖看著地上那團已經凝固的黑色血漬，問著身後已經拿出了紙準備往上面作答的唐子鈺，對於這些東西的瞭解，時玖秉承著不懂就問的好心態。
“不好說，也有的分情況。”
原本準備低頭就作答圈出答案的唐子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被時玖這麼一問好像提醒到了他什麼一樣。
“得看當事人自己知不知道，如果當事人自己清楚自己已經處於死亡的狀態下，那麼就是新生的低階怪異，如果當事人自己都不清楚，那只是普通的遊屍。”
“遊屍？”
這又是一個新鮮的詞語。
知道時玖不清楚，唐子鈺趴在靠背椅上小聲的和時玖進行解釋和科普，在科普之前唐子鈺還瞥了一眼再次扭頭過來的男人。
“已經死亡的人有些並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情，還會按照自己的身前的行為還有生活軌跡繼續過著平日裡的過的生活，我們一般把這種稱為遊屍。”
“遊屍如果被點明知道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情，要麼會直接屍變開始抓狂，要麼就會進化成為怪異。”
時玖點了點頭，目光停在了某個方向片刻，突然領悟到了什麼東西，也掏出了自己的那張作答紙。
123路公交車，也適時的再一次的響起了即將到站的車內播報。
‘尊敬的乘客，123路公交即將到站下一站：湖心公園，請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