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二十六天
若是五條悟與柯南在現場, 便會立馬認出，車上這位戴著金絲邊框眼鏡，額前縱橫著一條縫合線傷疤的中年男子，正是當初他們在照片上的角落中無意間注意到的那個人。
然而, 眼下的中年男子卻完全不似在照片上所表現的那般低調內斂, 毫不起眼。
他靜靜地靠坐在柔軟的座椅上，垂閉著雙眸, 雙手杵著手杖將其穩穩地佇立在身前, 搭在手杖上的手指隨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 不時抬起輕點兩下，像是在思索, 又彷彿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習慣性動作，舉手投足間都隱隱透著一絲深不可測的詭秘意味。
中年男子正在思索方才見到的加藤湊和.五條悟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自新年以後，五條悟彷彿打了興奮劑一般, 接連三、四個月的時間對咒術界, 尤其是高層人員，聯合官方政/府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絲毫不給咒術高層一點兒反應和喘熄的時間, 這其中是否有受到了加藤湊影響的緣故？
在五條悟或者說，六眼相關的事上, 他從不會也不敢小覷。
原本在此之前，一切都在按照他所預想的局面發展, 無論是天內理子的死亡致使天元無法更換新的肉/身, 並在夏油傑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又或是後來夏油傑叛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逃成為詛咒師, 與五條悟徹底分道揚鑣, 這些所有的一切都在依照他的設計一步一步徐徐進展。
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向來孤傲張狂不屑政/治的五條悟，竟會選擇與政/府合作，聯手對整個咒術界施以沉重一擊。
不但藉此機會擴張了五條家在咒術高層的勢力，使其本就已經勝過其餘兩家的地位愈發超然，所謂的御三家已然幾近名存實亡，更是有意無意地將他暗插在咒術高層中的釘子拔除了個大半，以至於他現在不得不低調行事，將原本預備的安排暫且壓下，韜光養晦以暫避其鋒芒。
不過，中年男子也從來都不會是坐以待斃的人，既然有變故，自然就會有起因，他已經謀劃了近千年的佈局，又怎麼可能因為五條悟行事風格上的驟然轉變而就此收手。
中年男子，或者說已經藉著自身術式更換身體存活了千年之久的術師羂索，在腦海中逐漸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六歲，淺草寺，奇蹟痊癒的高熱，種種關鍵詞加諸到加藤湊身上，讓中年男子對對方越發感到熟悉，直到在親眼見過本人之後，他終於確定，這個與五條悟扯上關係的加藤湊，就是當年他在淺草寺時‘救下’的那個孩子。
如今的樣貌與當年那個和尚完全不同，乃至年齡也對不上的中年男子摩挲著手中的手杖，漸漸勾起了唇角，那個和尚的身體雖沒什麼咒力，但身份卻著實好用，若非他後續有新的安排，也不會在初見過加藤湊那年的年末就匆匆假死，以更換新的身體。
當年，加藤夫婦帶著年僅六歲的加藤湊來到淺草寺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時，他一眼就看出，加藤湊所謂的高熱，並非病理生成，而是術式覺醒的前兆。
彼時的他似乎是想借助和尚這一身份，以便接觸全國各地來往的香客，在他們的身上隨機種下一些試驗性質的標記，中年男子在心中思索回想到，至於加藤湊，則算是他當時的意外之喜。
找到緣由並將其糾正過來，讓事態的發展重新回到他所佈局的‘正軌’上，才是現階段的他真正需要做的事。
好在，因自身力量的強大以及尚且不滿二十，正是肆意的年紀，使得五條悟從來就不曉得什麼叫做遮人耳目，很快就被他找到了‘破綻’，同時也是他意料之外的變數——加藤湊。
當第一眼看到加藤湊的資料時，中年男子其實並未有發覺什麼特別之處：尚且過得去的相貌，平平無奇的出生，除去維持日常開銷也仍有富裕的工作，無論他怎麼看，都無法從這人身上找出任何一點有值得五條悟在意的地方。
就在他開始思索五條悟是否僅僅只是喜好這一型別男人，打算放棄從加藤湊身上入手時，視線不經意間一掃，注意到了資料上有關於加藤湊幼年時的一段經歷，下一秒，他神色一頓，原本已經漸漸染就在眼角眉梢間的那點兒漫不經心，霎時間悉數斂去。
只可惜，加藤湊在因為高熱的緣故，最為懵懂無知毫無防備的時候遇見了羂索，而彼時的羂索也剛好正缺一個合適的素材，六歲的加藤湊可謂來得正是時候。
若是加藤夫婦再有耐心些，最多隻需兩天不到的功夫，加藤湊的體熱就會徹底退下，並從此蛻變，成為一名術師。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餘載，比起當初，將近三十歲的加藤湊變化不小，唯有眉眼以及那雙墨藍色的眸子，勉強還留著幾許幼年時的影子，而真正讓羂索認出對方的，是由他親手施下，也唯有他才能感應到的，依舊殘留在加藤湊身體內發揮著效用的術式。
那源自彼年羂索的一個突發奇想：咒術師能否透過吸收並消化咒靈以恢復自身咒力？
為避免加藤湊體內轉化的咒力儲存過多，超過普通人的平均水平，羂索特意在術式施行時多添了一條限制：當吸收咒靈後儲存了一定量的咒力時，加藤湊就會以其他形式無意識地將這份咒力消耗掉，而最無知無覺的方式，便是將多出的咒力轉化為夢境產生的精神源泉。
至於會生出怎樣的夢，是噩夢還是美夢居多，這一點，羂索並不知曉，也半點不在意。
現在看來，試驗進行得還算成功，羂索眯了眯眼，不覺有些滿意地心想到，他的術式依舊安好，而加藤湊的咒力也沒有超出或是低於普通人的平均水準。
不過，五條悟又是如何注意到加藤湊此人的，關於這一點，羂索仍是想不通。
他有絕對的自信，即便是六眼也無法輕易看穿他施加在加藤湊身上的術式，這就好比六眼同樣看不穿他的本體一般，施加在加藤湊身上的術式渾然天成地融合在了他的四肢百骸中，早已經與他化為一體，任憑六眼如何去看，也得不出任何結果。
“算了，也沒什麼差別，只是可惜”羂索輕嘆了一聲，眼中泛起幾分惋惜的悵然，不過這抹情緒很快就如潮水般悉數退下，須臾後，再次從他嘴中徐徐說出的低喃話語，只餘下一片冷漠——
“絆腳石向來是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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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五條悟與政/府的合作仍在繼續。
在‘利用’官方勢力將咒術高層打擊得幾乎潰不成軍，短時間內再難成什麼氣候之後，五條悟一面推進五條家中自己還算信任的手下與政/府方面一起，循序漸進地接管高層中空缺出來的位置，一面終於捨得稍稍多分出些精力在追查組織上。
因此，即便現下的組織的確已經足夠低調，所有交易都比以往更加隱秘深藏，在前幾個月五條悟多次針對他們與咒術高層的合作中，也確實沒有遭受太大損失的情況下，欲圖暫且休養生息，想要以此避開五條悟過於鋒銳的矛頭時，卻不曾想，這一避下去，就是沒完沒了。
五條悟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加之咒術高層那邊在五條悟的接連重錘下，早已是人人自危，儘管組織有意再想要與其展開合作，推進aptx-4869的新一輪迭代，如今的咒術高層也再無人敢接下他們丟擲的橄欖枝。
“先生，如此看來，現在的咒術高層恐怕已再難成氣候，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政/府及五條家的人完全替代掌控，屆時，我們就更不可能借用其力量以推進藥物的研製。”
在近乎完全昏暗的房間中，一身形略顯魁梧的男人正低垂著首，恭敬地朝著面前螢幕那頭的身影沉聲說道，“因此，我有一個建議，希望您可以稍作考慮。”
說著，男人抬起頭，直直地看向螢幕，淡藍的熒光揮灑在他隱隱顯出了幾分急切情緒臉龐上，同時也映照在了他的右眼眼眸中，而左眼，卻只如同玻璃一般反射著光芒，沒有留下任何倒影，這讓他本就在電子熒光下有些可怖的面孔，顯得愈發詭異波譎。
[說說看，]從螢幕那頭傳來的是一陣略顯蒼老卻不失遒勁的低沉嗓音，夾帶著幾分電子雜音質感，透過螢幕，不疾不徐地審視著男人，[不要讓我失望，朗姆。]
“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一個名為‘盤星教’的組織，它曾經是一個以崇拜咒術界的天元為主的宗教性組織，”被稱作朗姆酒的男人勾起幾分唇角，越發恭順道，“不過現在的盤星教已經更替了教主，教義也與曾經大不相同。”
“而據我所知，盤星教如今的教主，正是五條悟在高專時期的同窗，同為特級術師的夏油傑。”朗姆高揚其眉梢，微微睜大了雙眼，也讓他的那隻假眼在螢幕熒光的照射下愈來愈突兀，他幾乎難言興奮道，“而他對我們組織所研發的藥物抱有極高的興趣，願意給予協助。”
“不過，這些資訊暫時只是他藉由一位曾經與組織有往來關係的官員代為轉達，關於他本人真正的態度，或許還需要在見面商談、稍作試探之後，才能完全確定。”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急切，朗姆找補似地多添了一句，鄭重其事道，“先生，我認為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如你所言]從螢幕那頭傳來的低沉嗓音中，帶上了幾許淡淡思量意味，似乎並不為朗姆的話所動，不過很快，那聲音便接著徐徐說道，[由你負責。]
“是！”
明白先生這是允許他放手去試，但後果同樣由他全權負責的意思，一時間朗姆大喜過望，再難抑制自己高昂的心緒。
他明白，只要這件事由他牽頭順利做成，不但先生會對他另眼相看，他在組織中的地位更是會一躍而起，乃至勝過從前數倍不止，屆時即便是先生同樣信任的琴酒，在和他嗆聲前，也不得不先行三思。
念及此，朗姆當即沉聲保證道，“我明白，請您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