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一十八天
“已經死了？”
看著電腦螢幕中出現在郵件末尾的內容, 五條悟眉頭緊蹙，面色不虞，按著滑鼠的手漸漸曲起，一時間竟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去看其餘郵件中的內容。
下屬的確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 早在五月時就已經將有關於淺草寺那位額頭帶著縱橫縫合線傷疤的和尚的所有資料, 包括所有能夠找到的少量照片一起，按照時間前後悉數整理成冊, 一起發到了五條悟的郵箱中。
郵件的前半部分簡明扼要地梳理了此人在進入淺草寺之前的大致生平。
說實話, 五條悟只粗粗看了一眼就覺得無聊得要命, 一度讓他沒忍住直打哈欠：孤兒出生，沒什麼朋友, 沒什麼特別愛好，人際關係近乎於無，唯一還算‘出彩’的地方，就是高中畢業後, 以一個相當優秀的成績就讀了位於東京的日本國際佛教學大學院大學。
在進入淺草寺之後, 此人摒棄舊名，法號道衍, 期間一直安守本分, 專研佛學，從未有做出過什麼驚人舉措, 過著幾乎一眼望得到頭的日子，表面看上去, 似乎會就這麼平平無奇地過完一生。
直到二十五年前, 道衍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傷及了腦袋, 期間昏迷休養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勉強重新回到淺草寺, 只是此後額上卻留下了一道明顯到有些猙獰的縱橫縫合線傷疤。
不知是否因為經歷生死的緣故, 據如今尚對道衍有些許記憶的人回想說，車禍之後的道衍一改次前的沉默寡言，日夜只顧專研佛學，變得開始主動與人交際攀談。
甚至對到往淺草寺中或是有困惑難解，或是有心結難消的所有香客，像是突然明悟開竅一般，統統一視同仁地給予適當的寬慰勸解，不厭其煩。
只是好景不長，不過三年後的一個冬日，道衍毫無徵兆地意外在深夜猝死於自己的和室中，直至次日晨起早課，眾人不見其人影后，一路找到道衍的和室中，屍體這才被人發現，而彼時的道衍已經全身僵硬猶如冰窖中的冰塊，面前還擺放著一本抄錄到一半的經書。
並且，為了方便五條悟檢視對照，下屬在把所有的相片洗出來以後，不僅在相片背面寫下了對應的姓氏人名，還依照其所在高層中的位置及權利大小，進行了分門別類的細緻整理，小心地封存於緊實的檔案袋中，當面交給了五條悟。
起因是歷經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五條悟的下屬不負所托，將他在電話裡提及的姓氏中，所有與咒術界以外的人似有密切往來的咒術高層人員，利用其自身術式，隱蔽地拍下了他們或是應酬、或是交易的場合。
然而，令五條悟沒有想到的是，柳暗花明的轉機來得遠比他想象中更快一些。
四到六歲這個範圍剛好和擁有咒術天賦的人覺醒術式的年齡段完全重合。
念及此，五條悟有些不耐地嘖了一聲，將五月的郵件關閉，轉而去翻找下屬在這之後傳送的其他郵件。
“尤其擅長為四到六歲的幼子治療病由莫名的體熱哈，什麼玩意兒？”見到郵件中特意加了重點符號提及的一條資訊，五條悟眉梢一挑，滑動著滑鼠將郵件往下一拉。
也就是說，在見過六歲的加藤湊併為其除去病熱之後沒多久，這個道衍和尚就不明不白地猝死了，五條悟摩挲著下巴在心中暗暗想到，本就蹙起的眉宇更是隨著時間的遊走越發緊鎖，內心深處的直覺告訴他，這當中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只可惜，就算五條悟這會兒再如何自言自語地追問，心中對這個道衍和尚再如何在意，也改變不了道衍和尚如今只剩下一捧白灰的事實——死人嘴裡撬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更是。
湊的爸媽曾說過，他們在是湊六歲那年將人帶去的淺草寺，也就是二十二年前，五條悟在心中簡單計算道，他還記得在加藤湊的秋田老家見過的照片上，當時六歲的加藤湊所穿的衣服更偏向夏秋時節的輕薄，而道衍和尚離世的時間，則是十二月末尾的冬日。
此後不久，遵循道衍生前特意對同門交代過的事宜，眾人將其屍身火化，所餘骨灰裝入骨灰罐中，安置在靈塔內——所有這些統共加起來，就是道衍並不算短暫的一生。
“是給湊治好病熱的時候被其他人注意到了，所以開始效仿求助嗎”在發現郵件中羅列的用以示意證明的幾個案例，大致時間無一例外全都發生在道衍和尚死前那幾個月後，五條悟不由摩挲著下巴嘀咕道，“這麼巧。”
單純一件事可以，或許還勉強可以稱作意外的巧合，可兩件、三件累加下來，只要是個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會覺得事有蹊蹺，更別提本就已經對道衍和尚心生疑慮的五條悟。
但真正令五條悟在意的，卻是對方遭遇車禍之後，直至猝死之前，中間的那短短三年。
“道衍.”五條悟湛藍的雙眼微微眯起，低聲呢喃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可奈何這個道衍和尚已經死了二十多年，就算是當初人死後沒有被燒成灰直接下葬，如今他就算再想偷偷掘墓驗屍，人也只剩下一把白骨，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更何況是一把渣滓似的骨灰。
“一個月內，屬下暫時只拍到這些，”彼時的下屬躬身道，“後續若是還有新的發現，屬下屆時會再以同樣的方式整理匯總交予家主大人。”
隨後稍稍躬身垂首，安靜退下。
“所以.這些照片全都是你的人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拍到的？”
看著眼前幾乎鋪滿了一整個茶几的照片，即便當中有不少內容重複相似的，但也足以驚掉柯南的下巴，他不覺有些一言難盡地看向身旁正不遺餘力地撲倒在這些照片中的五條悟，抽了抽嘴角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種行為叫做壓榨？”
“你有功夫動嘴皮子在那兒吐槽我，不如跟小哀一起幫我看看照片，找找除了高層那群爛橘子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可疑的地方。”五條悟看也不看地就穩穩按住了柯南的腦袋，轉圈似地來回薅了幾下後，還不忘拍一下男孩的後腦勺，“別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閒在旁邊礙眼。”
“或者大偵探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去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吃博士準備的點心。”
同樣目不轉睛地翻閱著一張接一張的照片的灰原哀，整個人彷彿不知疲倦一般，與之見面次數不多的柯南，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方這副模樣。
他張了張嘴，剛想要說點兒什麼，卻在下一秒聽見她語氣敷衍地淡淡提醒道，“吃的時候記得小聲一些，別鬧出太大的動靜，要是讓我們分心遺漏了什麼重要線索，對你沒也什麼好處。”
柯南：“.”說得好像他有多貪吃一樣。
“哈，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要我趁著週末過來博士這裡一趟，抽血樣檢測一下我現在的身體資料。”
柯南翻了個白眼，到底還是聽從了五條悟的‘安排’，從茶几上拿起一張照片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撇嘴嘟囔道，“虧我還以為幾分鐘就能解決，特意沒讓惠跟著，誰知道五條老師會帶著這堆照片一起過來。”
“況且這些照片大多數都是拍自咒術高層的人和咒術界以外的人暗中交易的場合，”看著照片中全然陌生的面孔以及類似大型和室的房間，柯南無奈嘆道，“我既不認識咒術高層的那些人，也不清楚組織的人大概都有什麼共同特徵，就算我看得再仔細，估計也看不出什麼.”
說著，柯南不經意間一瞥，倏然注意到了什麼，神色一頓，眉宇隨之漸漸皺起，原本只是隨意掃視的目光，眨眼間悉數集中到了相片中左上角的位置。
在那裡，正坐著一個大半身形都被旁邊的人影遮擋，看上去有些不甚明顯的人，柯南將照片拿得近了些，自言自語嘀咕道，“這傢伙的頭上.是連著一圈縫合線一樣的傷疤嗎？”
“縫合線？”聽聞柯南的話，五條悟的動作猛地一頓，當即扭頭看向男孩，眉梢豎起，乃至語氣中都染上了幾分急切意味，抬手朝向柯南直言道，“在哪兒，給我看看！”
“喏，你看，就這兒，左上角靠近房間牆根的位置。”
將照片遞給五條悟，柯南指了指示意道，“雖然因為照片的清晰程度，稍微有點不太明顯，不過還是可以看出那人的腦袋上的確留著一圈縫合線，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過什麼開顱手術。”說著，柯南停頓了片刻，皺眉回憶道，“不過我莫名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類似的傷疤。”
“.那個和尚。”卻見五條悟死死地盯著照片，沉聲說道。
“啊？”柯南聽後一愣，呆呆地望著五條悟，尚有些沒反應過來。
“當初救了大叔的那個和尚，在他的腦門上也是這麼一圈縫合線。”五條悟看向柯南，一字一頓道，“和這人頭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你是覺得兩者之間或許有什麼關聯？”聽完五條悟的話，回過神來的柯南皺了皺鼻子，猶豫著反駁道，“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先不提他們一個是淺草寺的法師，一個是咒術高層的人，彼此的固定活動範圍幾乎沒有任何重疊的可能，而且他們之間相差了二十多年。”
“開顱手術雖然的確少見，但也確實並非沒有巧合，”另一邊的灰原哀注意到兩人的對話，從滿茶几的相片中抬起頭，難得地站在了柯南的一邊，看向五條悟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視網膜效應，就是指某個偶然因素因為你的過於關注，從而讓你認為這是個普遍現象。”
五條悟沒有說話。
柯南與灰原哀並不知曉他事先已經派人做過調查，並從結果中發現了不少可疑的地方，因此兩人眼下也就不能理解高中生對這條縫合線的在意程度，當然，他也並非不清楚兩者之間真的只是巧合的可能，但心底隱隱的直覺卻不允許他就此重拿輕放。
不再多作任何分辯解釋，五條悟看著手中的照片靜默了須臾。
緊接著，他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再次猛地看向平鋪了茶几所有角落的那些照片，雙手巡遊在其中不斷翻找，將他方才已經檢視過的所有相片重新拿回手裡，不過，不同於先前只是為了確認高層的那些老傢伙，這一次，五條悟換了一個目標。
一旁的柯南與灰原哀見狀，有些不解地彼此對視了一眼，卻並未出言打擾。
“果然.”片刻後，用那雙蒼藍透亮到有些懾人的眼睛，將所有照片再次看了個仔仔細細的五條悟冷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照片重重地扔了回去，任由它們散落一地。
他將雙手撐在茶几上，眸底浮起一片暗色，帶著幾許咬牙切齒的意味，低聲道，“幾乎所有和高層那群爛橘子有關的照片上，都有這傢伙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