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一十四天

當五條悟手中拿著那張儲存有藥物資料資訊的磁碟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時, 除了對此早習以為常的柯南和伏黑惠，餘下兩人中，即便是從一開始就近乎巋然不動地維持著冷淡神情的灰原哀，也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

更別提此前從未接觸過咒術界, 連咒術師這個概念都是才剛知曉不久的阿笠博士。

“竟、竟然連這種事都能輕易辦到嗎？”只見阿笠博士顫唞著手不斷將本就沒有任何歪斜的眼鏡扶正, 一刻不停地上下打量著五條悟的身形，直至徹底確定的確並非他老眼昏花, 又或是眼鏡出了什麼毛病後, 才喃喃自語道,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喏，就是這個吧。”

大概是十分滿意於阿笠博士神色間所表露的震驚, 五條悟搖晃了兩下夾在指間的磁碟，緊接著隨手一揮，將其穩穩地扔在了灰原哀的懷中，哼笑道, “雖然那位教授有說過, 所有本應該儲存著照片的磁碟裡，只有這張奇怪得與眾不同, 但為了以防萬一, 你最好再檢查一下。”

“.不會有錯的，這就是我的磁碟, 它的標籤上還留著我用來區分日期前後的筆跡。”灰原哀看了眼已然重新翹腿坐下的五條悟，對於高中生, 以往尚在組織中的她也只是稍稍瞭解一些紙面上的資料, 如今親眼所見, 對五條悟能力的強悍, 她終於有了更為真實的感受。

自從阿笠博士口中知曉吃下藥物化身為柯南的工藤新一, 非但與五條悟有所聯絡，更是對方現下唯二的學生之後，原本對柯南尚處在觀望狀態的灰原哀，心中立時有了決斷，在天平上放下了屬於自己的那枚砝碼，稍稍倒向了柯南。

但彼時的灰原哀也只是心中稍有偏向而已。

說到底，對組織的恐懼已經無可否認地深植在了她的骨髓當中，她既憎恨組織殺死了她唯一的姐姐，卻又十分清楚組織的強大，比起螳臂當車的無謂報復，她更擔心因為自己再度牽連身邊無辜的人。

“原本還只是猜測，現在倒是真的確定了，”聞言，五條悟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淺淺的嗤笑，透著冷意與諷刺，他半眯著眼，蒼藍的眸底懾出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卻又很快被他壓下，仿若暴風雨前沉悶壓抑的平靜，低聲輕笑道，“那群爛橘子果然只會比我預想中的更加令人噁心。”

“.看來你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範圍。”灰原哀拿著磁碟站起身，走到五條悟身前，越過墨鏡的遮擋直直地望著五條悟的雙眼。

然而，在親眼見證過五條悟的實力後，曾經只是白紙黑字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描述終於得以配上了真實的畫面，讓灰原哀心中的砝碼不覺加重了幾分。

想到曾經那些或是自願或是被迫吃下藥物之後，被死死束縛著四肢，躺在安裝有單向玻璃的隔離間中，隨著藥效的作用而逐漸扭曲了面目、不斷掙扎痛呼的人，他們之中或死或廢，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組織地嚴密監視中，理性地記錄下冷冰的資料。

“之前我有說過，組織一開始要我研發調製aptx-4869的目的，是為讓普通人也能夠使用咒力術式，成為術師，”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灰原哀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對面沙發上聞聲朝她望了過來的五條悟，稍稍捏緊了手中的磁碟，徐徐說道，“既然是研發，過程中自然會需要試驗。”

“人體試驗。”

“而使得這一切得以順利進行的前提，則要歸功於某些來自咒術界的高層人員人暗中與組織的密切合作。”灰原哀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磁碟，在藥物研發之初，她本意是想在藥物成分最終穩定下來之前，只用小白鼠進行試驗，可她的‘保守’卻遭到了組織高層以及合作者的不滿。

說著，只見灰原哀在柯南與伏黑惠詫異的目光下，以磁碟當做遮掩擋住在嘴邊，湊近了五條悟的耳畔，用幾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低聲細語，將自己知曉的最後那些資訊，悉數告知了五條悟。

“是啊，只不過是幾個微不足道真假難辨的姓氏而已，大偵探又何必這麼在意。”灰原哀淡淡地瞥了一眼柯南，隨後就要往書房的方向走去，留下被她回敬的小小諷刺噎住喉嚨柯南，幹瞪著女孩的背影再說不出什麼話來，連帶著一旁的伏黑惠都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幾個說不準有點兒關係姓氏而已，有必要講得這麼偷偷摸摸嗎？”一旁的柯南撇了撇嘴，有些不滿地小聲吐槽道。

五條悟原本玩味的神色一頓，察覺了灰原哀接下來要說的話。

而高中生除去一開始挑了挑眉梢外，之後全程神情近乎再沒有半分變化，唯有眼神肉眼可見的愈發冰冷。

“你剛才說的那幾個我記下了，”望著灰原哀遠去的背影，大概能猜出女孩為何不願向他以外的人透露出那些名字的五條悟抬了抬下巴，狀似隨意地朗聲問道，“順便，我也想問一問，有了磁碟中那些藥物資料資訊，你研製解藥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既然你已經有了決斷，那不如先從熟悉的地方下手，相信作為五條家家主的你，在咒術界想要調查些什麼，應該會比在其他地方更方便一些，”將心中那些浮起的思緒盡數斂去，灰原哀看向五條悟淡淡道，“不過除了這些，我也給不了你太多有用的資訊就是了。”

她稍稍舉起手中的磁碟，輕啟唇齒低聲道，“不過，為了向你表示一些小小的謝意，同時也是為了證明我合作的誠意，我會把在我權職範圍內可以知曉的一些或許和咒術高層有關的姓氏全部告訴你，雖然不能百分百保證，但至少也算給你提供一個方向。”

曾經本以為無能為力，只能猶如機器人一般麻木著被動接受局面，眼下，終於有了一絲改變的可能。

“不用，這就足夠了。”

“是在替你的學生關心嗎？”灰原哀偏過頭回首看向五條悟，輕笑著感慨道，“有你這樣負責的老師還真是幸運。”

“我也這麼認為。”五條悟高揚著眉梢咧嘴一笑，毫不謙虛地收下了來自灰原哀這份說不出是否出自真心實意的誇讚。

柯南：“.”眼前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說什麼漫才。

“有了這些資料，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只需要三到四個月的時間就能調配出第一份非正式解藥。”

說著，灰原哀將目光移向了聞言怔住的柯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朝著男孩抬了下眉梢，輕聲提醒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的住所，負責照顧你的人又是否知曉你真正的身份，不過可以的話，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儘量空出寒假的時間，用於解藥效果的試驗。”

聞言，柯南的眉眼間閃過了一瞬的遲疑。

“畢竟有關於你記憶的留存，的確是個問題，”看出了柯南的不願，灰原哀聳了聳肩，只實事求是道，“解藥的具體成分需要有豐富的樣本資料作為支援，才能不斷進行更為完善地修改，要知道，風險與機遇往往是並存的。”

“寒假嗎，”柯南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角，與伏黑惠交握的手不覺收緊了幾分，低聲喃喃道，“湊叔.”

在九月開學之前，加藤湊曾對近乎玩了一整個暑假，對開學一事有些鬱鬱寡歡的柯南及伏黑姐弟說過，等到寒假時，會再帶他們去自己的老家秋田度過今年的新年。

“我會提前給你們準備一些適合你們這個年紀的滑雪裝備，”彼時的加藤湊輕揉著三個孩子的發頂，墨藍色的眸子裡泛著淺淺的柔和，他沉聲道，“到時再一起去距離不算太遠的田澤湖滑雪場滑雪，怎麼樣？”

“好呀！”彼時的柯南同伏黑姐弟一起感受著來自發頂的溫熱觸感，稍稍仰頭望著加藤湊的眉眼，笑著應道，“都沒看出來湊叔居然還會滑雪。”

“只是稍微學過一點，不是特別擅長，”加藤湊搖了搖頭，眼中染上了幾分回憶，他低聲道，“上一次滑雪還是念大學的時候。”

“沒關係，我們也沒滑過嘛，”柯南笑了笑，他這話也不算有假，畢竟在他如今的記憶裡，可沒有過任何去雪場滑過雪的影子，“到時候還要拜託湊叔教我們才行。”說完，男孩與加藤湊相似的墨藍色眸子中已經染上了十足的期待。

“嗯！”同樣興奮的還有伏黑惠，一雙青翠的眼眸宛如透著螢火，亮晶晶地看著加藤湊。

小孩對於滑雪的瞭解僅限於曾在電視上看過的節目，不過，比起自己杵著滑雪杖滑雪，伏黑惠心中卻是對拉著滑雪板一路狂奔的雪橇犬更感興趣一些，甚至暗暗思索，自己的玉犬是否能擔此‘重任’——畢竟現在的他已經足以將玉犬召喚出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消失回到影子裡。

“不知道可不可以坐滑雪纜車，我有在電視節目裡看過，乘坐纜車到高處的話，可以看到好漂亮的雪景。”相較於兩個男孩對滑雪運動的偏好，身為女孩的津美紀雖然同樣興致勃勃，但對皚皚雪景的盛況更為情有獨鍾。

“都會有的，”看著已然興奮上頭的三個孩子，彼時的加藤湊輕撫著他們的小臉沉聲說道，“我們一起。”

現在看來，是沒辦法一起了，柯南心中默默想到。

一旁與之牽在一起的伏黑惠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柯南手上收緊的力道，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對方口中的‘寒假’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兒什麼，卻最終只能沉默以對。

柯南已經向他作出過一次保證，他不能再任性地要求對方了，伏黑惠在心底對自己說道，只是垂下的眼眸和黯下的眸色，表現得遠不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懂事’。

另一邊，正用小刀削著蘋果的加藤湊，卻不知怎的一個晃神，不小心將自己的拇指指腹劃開了一道小小的傷口。

“嘶——”沾染著蘋果汁液的冰涼刀刃猝不及防地與肌膚負距離接觸，加藤湊一時沒忍住，短短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湊叔？”

坐在一旁翻看著加藤湊收藏的小說之一的津美紀，聞聲立時抬起頭看向男人，在注意到順著加藤湊的左手虎口不斷滴落的血紅色，以及同樣被鮮紅浸染的蘋果果肉後，她焦急地站起身，還不待加藤湊說點兒什麼就一頭奔向靠牆的電視櫃，從下面翻找出了家用醫療箱。

“快，湊叔，快先用棉花止血！”只見津美紀將醫用棉花、紗布、創口貼一股腦地翻騰出來遞給了加藤湊，眼中滿是擔憂與急切，“是削蘋果的時候不小心手滑了嗎？”

“稍微有些走神，”加藤湊頷首，接過棉花以一個不算太重的力道穩穩壓在了傷口上，安撫道，“沒什麼大問題，不用擔心。”

“那就好，”津美紀舒了口氣，她低頭看著加藤湊手上被漸漸染紅的棉花，想到男人的話，不由有些疑惑地問道，“湊叔剛才是想什麼走神了？”

“只是一些說不上太好的感覺。”加藤湊垂下眼眸低聲道，注意到津美紀不解的眼神，他卻搖了搖頭，不再過多解釋，也將原本已經來到了嘴邊的後半句話，重新吞嚥了回去。

——那感覺就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與他道別，而他對此無能為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