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一十一天

“所以,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你就乾脆趁著這個週末藉著帶我出門練習防身術的名義，來了米花町？”

看著眼前的三層別墅，以及一旁風格迥異, 與周遭環境幾乎是有些格格不入, 乃至比起住宅更像是科技館的房屋，柯南半垂著眼梢,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雙手插兜彷彿跟個沒事人一樣的五條悟, 差點兒就按捺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吐槽欲。

“嗯哼,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揚著眉梢應答道, “總歸你只要清楚，現在我們面臨的對手不止是那個什麼組織，或許還會包括和我一樣同為特級咒術師，也就是我的朋友夏油傑, 嘛, 不過我不是很想因為這種事和他對上，所以就只好在解決組織這邊稍微加快點進度條了。”

柯南：“.”

說實話, 在一開始剛剛知曉五條悟高專的好友兼同為特級術師的夏油傑竟為了一個看起來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虛渺構想, 手染一百一十二人的鮮血叛逃成為詛咒師的時候，柯南只覺得震驚到難以置信, 乃至下意識看了眼日曆，想要反覆確認這是否是個沒有任何水準可言的愚人節玩笑。

但很可惜, 在已然入秋, 天氣愈發蕭瑟悶熱的九月, 距離愚人節的日子早已經過去了近半年之久, 而彼時五條悟臉上毫無起伏卻仍舊隱隱透著沉重鬱色的神情, 也在清楚地告訴柯南，這件事絕非只是玩笑。

若是稍有不慎暴露了自己過去的身份，又或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發覺，屆時的他將要面臨的，不止是黑衣組織追殺消抹，恐怕還有來自另一個特級術師的‘虎視眈眈’。

情況變化之快，他甚至一時間有些不知是該擔憂自己身邊這些人的安危，還是該安慰面對瞭如此巨大變故，卻仍沒有忘記自己作為老師的身份，將其中的利害關係稍作分析，簡潔明瞭地告知了他這個學生的五條悟。

雖說五條悟在小事上的確會更多帶著逗趣意味地捉弄他和伏黑惠，譬如在偶爾的訓練時，像丟沙包一樣朝他和伏黑惠扔去幾隻三四級的咒靈以作突襲，若是偷襲成功，還會藉此機會肆意嘲笑他和伏黑惠，說什麼他們果然還是年紀尚小，仍需要他這個老師的精心指導。

“惠，你其實不用跟來也沒關係的，”看著小孩疑惑的目光，柯南嘆了口氣，揉了揉伏黑惠的發頂低聲道，“這件事原本就和你沒多少關係，你要是什麼都不知道.”

“很有氣勢，繼續保持，”一旁的五條悟聞聲看了過來，插入兩個男孩之間，抬起雙手將兩人的發頂都狠狠揉搓了一番，直至攪弄成兩個幾乎如出一轍的鳥窩才堪堪停手，看著兩個男孩憤憤的小臉哼笑道，“朋友之間，儘量互相坦誠不要有隱瞞才好，更何況你們倆還算是兄弟。”

只是，一想到某個實際個性比看上去更為倔強的小孩，柯南神色一頓，將目光投向另一旁，正好奇地看著周遭陌生壞境的伏黑惠，原本被五條悟激起來的丁點小脾氣，瞬間都化作了無奈，他牽了牽兩人交握在一起的小手，喚回了伏黑惠的注意。

“這有什麼好試的，就算他還認得我，我也完全不記得了.”柯南撇了撇嘴，對於五條悟這種近乎隨時隨地都能不著調的性子算是無奈到有些沒轍，到底還是懶得在這些小事上同對方計較，走上前去按下了門鈴。

正打算將五條悟的手一把揮開的柯南聞言，身形一頓，不覺有些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笑得若無其事的五條悟，他抿了抿唇，最終也沒有揮開對方的手，而是低低應了一聲，任由高中生繼續在他的髮梢間揉了下去。

“叮鈴——”

“我看看，唔旁邊的應該就是阿笠宅，嘛，柯南要不要去試試敲下門？”五條悟看著隸屬於阿笠博士的那棟科技感滿滿的住宅抬了抬下巴，拍了下柯南的肩膀示意道，“反正照你父母說，你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看看他能不能認出現在的你。”

如今已經看穿了五條悟的心思，並且得到了對方大方承認的柯南，是越看高中生這些過分親暱的舉止越不順眼，甚至有時候恨不得化身一堵圍牆隔在兩人之間。

“不要，”卻不想伏黑惠一把抓住了柯南撫在他髮梢間的手，牢牢握緊，毫不猶豫地打斷並乾脆地拒絕了對方的話，他青翠的眼眸認真而執著地注視著柯南的雙眼，擲地有聲道，“我一定要知道，你別想什麼事都瞞著我。”

說完，五條悟還衝著柯南單眨了下眼睛。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能理所當然地接受五條悟其他所有時候的假不正經，柯南在心中咬牙想到，虧他還好好想過該怎麼安慰高中生一番，結果卻不想對方根本不需要他的寬慰，在同他說完所有的前因後果之後，就三步並兩步蹦躂去了加藤湊身旁，貓似地賴在男人身上撒嬌蹭個沒完。

然而真正的情況是，相較於他如今這副小身板，人高馬大的五條悟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堵難以逾越的圍牆，也只有這種時候，柯南才會真正真心實意地想要早些恢復原來的身體，據曾和五條悟一起見過他原本模樣的伏黑惠說，他真正的身高雖還有些比不上五條悟，但也足夠了。

但柯南同樣清楚地知曉，在是非大事上，五條悟從來都是他可以完全交付信任，乃至依靠的存在。

柯南一怔。

不過最可氣的，是湊叔他居然完全不阻攔五條悟的這種舉動！柯南憤憤想到，以至於不小心忽略了加藤湊肢體動作間透出的那點兒細微的僵硬。

隨著清脆的電子門鈴聲響起，一陣不緊不慢的細碎腳步聲從屋內傳來，只是，站在門外聽見這聲響的柯南卻是眨了眨眼，或許是身處‘陌生壞境’以至下意識提高了警惕心，這聽上去好似平平無奇的腳步聲，卻是讓他不覺有些在意。

關於阿笠博士這個人，柯南雖對其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但透過父母的描述以及發來的照片可以看出，對方體態偏胖，年紀也在五十歲上下，加上身高同步幅之間幾近等比的關係，其日常腳步聲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麼輕且快。

與其說是上了歲數的中年男子，倒更像是體量輕巧的小女孩，柯南在心中判斷道，來者大概就是先前五條悟曾對他說過，同他一樣吃下藥物，致使身體年紀逆轉的那個‘女孩’。

“咔嚓——”

門把手轉動的金屬聲響打斷了柯南的思緒，他眨了眨眼，靜靜等待著門後那人的現身。

“請問是”

有些清冷但仍未脫離稚嫩的小女孩嗓音伴隨著大門的完全開啟，遁入了柯南的耳畔，而門後那人的樣貌，也完全呈現在了柯南眼前，對方有著同津美紀色澤相仿的棕色髮絲，只是比起津美紀的深棕色，眼前這人的髮梢要更淡幾分。

對方藍色的眼眸在看到他身形的剎那間陡然收縮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歸於平淡，轉而抱起雙手靠在門框上，還不待柯南的招呼聲從口中吐露，就毫不掩飾地將他從頭到腳深深打量了一番，半晌後，淡淡評價道，“你的身體狀況要比我想象中更好。”

“啊？”柯南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哀，是誰啊，是不是新一他們到了？”一陣明顯透著歲月痕跡，還帶著幾分砂礫摩攃沙啞質感的中年男聲從屋內傳來，不多時，曾在照片中見過的中年男人，就隨著符合柯南預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出現在了女孩兒身後。

“是小時候的新一，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變小了！”

只見阿笠博士在見到柯南的模樣後立時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相信地推了推大鼻子上架著的眼睛，俯身將柯南渾身上下仔細看了個遍，一面還不忘驚歎道，“雖然一早就聽你父母說過，但真正親眼看到還是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啊.”

看出來人對自己的熟稔，儘管心中已經確定對方的身份，不過出於謹慎，同時也是打斷對方似乎沒完沒了的驚歎，柯南試探著問道，“那個，您應該就是阿笠博士？”

卻不想阿笠博士在聽見他的話後，當即身形一頓，本就染就著驚訝的眉眼間，現在更是多了幾分呆愣。

“沒想到你居然都對我用上敬稱了，唉.還真是久違了，”阿笠博士嘆了口氣，方才的精氣神彷彿被針扎的氣球，瞬間洩露了個不剩，他撓了撓頭，有些感慨地低嘆道，“看來你父母說得沒錯，你是真忘了個一乾二淨，我原本還以為，或許多多少少會記得一些。”

阿笠博士的落寞悉數落在了柯南眼中，相似的情緒，他也曾在父母身上見過，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一直靠站在門前的女孩打斷了尚未出口的話語。

“有什麼要說的，不如先進去再說。”女孩歪了歪頭，越過柯南去看了一眼他身後站著的高中生以及另一個黑髮小孩，扭頭對身旁的阿笠博士輕聲道，“博士，現在你可以把先前準備的曲奇餅乾拿出來，招待一下客人了。”

說完，女孩直接轉身回到了屋內。

“的確，看我光顧著感慨，差點兒忘了正事，”聞言，阿笠博士連忙點點頭，立時重新提起精神看向柯南以及其身後的五條悟和伏黑惠，招呼道，“外面站著不方便說話，都先進來坐，那個，你應該就是新一的父母提到過的新一現在的老師，五條君了吧？身邊這個孩子是”

“他是我現在的弟弟，伏黑惠，”柯南牽過伏黑惠的小手，向阿笠博士介紹道，“不過他不太喜歡甜食，所以博士你其實不用特意準備什麼曲奇也可以。”雖說不忍阿笠博士露出那副落寞神情的柯南抹去了口中的簡稱，但話語中的疏離感，還是隱隱夾雜在其中。

“喂喂，你們不吃曲奇可別帶上我，”卻不想身後嗜好甜食的五條悟上前一步硬是插入幾人之間，不滿地撇著嘴嚷嚷道，“我可是連大叔準備的飯後點心都沒吃上就馬不停蹄地帶你們過來了，現在又想剝奪我的曲奇，要不要這麼不講理？”

“放心好了，除了曲奇也有其他點心，都少不了，”阿笠博士捧腹笑道，他垂下腦袋，滿臉和藹地看著柯南以及緊貼在他身旁的伏黑惠，彎了彎眉眼，“進來吧。”

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周遭完全陌生沒有半分記憶的室內裝飾，柯南帶著探究意味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坐在對面沙發上，正安靜地喝著咖啡翻動著膝上雜誌，似乎並不打算主動開口的女孩身上。

至於五條悟和伏黑惠？前者正事不關己地癱坐在一旁吃著阿笠博士準備的曲奇，後者則是從進門之後起就緊貼在柯南身邊，彷彿在擔心什麼似的，靜默不語。

“那個.你好？”無法，實在找不到話題也不知是否該直接詢問的柯南，只能以這麼一句不尷不尬的招呼為兩人的談話起了個頭，“聽博士說，你現在的名字是.灰原哀？”

卻不想灰原哀聞言，只是抬眸看了柯南一眼 ，靜默半晌後，語氣淡淡地輕聲念道，“aptx-4869。”

“什麼？”再次被灰原哀莫名其妙的突兀話語怔住的柯南，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你所吃下的那種藥物的名稱，”灰原哀合上書頁，將咖啡放回了身前的茶几上，她一瞬不瞬地看著柯南，透著冷冽的嗓音徐徐說道，“也是由我親自調配的藥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