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撿到貓的第六十九天

“沒錯。”五條悟神色間沒有一絲猶豫, 十分乾脆地點頭承認了下來，彷彿剛才硝子口中所說的，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問候。

他坦然越過早已完全怔住石化的夏油傑，看向若有所思的家入硝子, 揚了揚下巴, 閒聊似地好奇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也不算看出來, 隨口一猜而已, ”家入硝子雙手一攤, “比起這個，我倒是更驚訝你居然會這麼爽快地就承認了。”只是她口中雖這麼說著, 眉眼間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可以稱之謂吃驚的意思，倒不如說看熱鬧的情緒更多。

“這有什麼好藏著的。”五條悟奇怪地瞥了家入硝子一眼，轉而垂下眼眸繼續看向手機螢幕上加藤湊的暫停畫面，高中生此刻臉上所展露的神情, 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甚少、幾乎可以說是從未見過的, 呃.柔和，又或是沉靜？

念及此, 家入硝子不由搓了搓小臂上猛然竄起的一陣雞皮疙瘩——實在是五條悟往日在他們面前所展現出來的個性與此刻他太過違和, 即便是他們自己心底冒出‘柔和’這麼個詞去形容眼下的五條悟，卻也由衷地覺得與之氣質不甚相符合。

但不得不說, 配上五條悟那張臉倒是很相得益彰，家入硝子在心中感慨到, 足夠騙倒好一群不知情的外人了。

不過, 向來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五條悟, 並沒有將這份少見的恭默維持太久。

只見下一秒, 他點下來手機繼續播放錄影的按鍵, 柯南以及連帶著‘被’跑偏了調子的伏黑姐弟的稚嫩歌聲，夾帶著斷斷續續的電子雜音，自他手機的揚聲器中傳出，為原本還算安靜的宿舍中，平白多添了許多歡快逗趣氣息。

“噗——他們三個合唱的這歌我真是聽一次樂一次。”

“你要帶來也行，到時候要是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我也能及時幫你收拾一下爛攤子，算是兜個底，”沒有理會五條悟的不快，家入硝子伸手拿過五條悟落在一旁那袋子蝦片，笑道，“只是人帶來之前你記得跟先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準備。”

大概是樂起了精神頭，又或是終於有了可以盡情傾訴的物件，五條悟乾脆起身盤腿坐在了亂糟糟的被褥上，俯身從後擠進進夏油傑與家入硝子中間的空隙，捧腹笑道，“他自己唱得不著調就算了，還把旁邊的兩個也一起帶跑了，連大叔都在旁邊看呆了哈哈哈哈！”

“就是悟的那兩個學生？”聞言，被家入硝子挑起的新話題勾起了好奇心思的夏油傑，一時顧不上五條悟方才承認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同樣低頭湊近看向好友的手機螢幕，摩挲著下巴低聲道，“年紀的確都不大他們之中哪個是你提過的十影法的繼任者？”

“哈？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都是他自己的意願好嗎。”五條悟皺了皺鼻子，有些不爽地收回手，將手機揣回了兜裡，嘟囔道，“你們這是惡意誹謗。”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的夏油傑，沒想到五條悟會如此毫不忌諱地再次提起，不覺臉色一僵，心底還是稍稍有些沒能接受得過來，畢竟人生的前十幾年中，他即便知曉這個群體的存在，也從未想過會有一天在自己身邊發生，更何況這人還是五條悟。

面對五條悟堪比翻書一般想一出是一出的情緒轉變，差點兒沒能跟得上對方腦回路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心中偶爾也會好奇，究竟是怎樣奇妙的大腦構造，才能造就五條悟如今的這麼‘鮮明’到極致的個性。

“小孩這麼有上進心，我記得他才不過五歲左右的樣子吧？”家入硝子皺了皺眉，有些懷疑地看向五條悟，“該不會是你這個當老師的給小惠的壓力太大了？”

“說真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五音不全到這種程度的人。”

“.要我們說？”

“這不就是你之前帶過來的那兩個男孩？”反應過來的家入硝子，順著五條悟示意，側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機螢幕，挑眉笑道，“剛才都沒聽出來沒想到他們唱歌這麼有意思，不如下次有時間再帶過來玩玩，你不是常帶他們倆外出去做什麼特訓嗎？換到這裡不也一樣。”

“嘛，知道了，不過這事先不著急，”五條悟擺了擺手，轉而向家入硝子和夏油傑晃了晃手機，揚起眉梢問道，“你們覺得大叔怎麼樣，說說看？”

不過他很快就將其隱藏了下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而提起道，“對了，惠先前有說，想要在過完年之後嘗試調伏第二種式神，雖說十影法式神的調伏不能有外人從旁協助，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到時候我會把他帶來高專的結界裡。”

夏油傑、家入硝子：“.”

猶如平靜無波的池水突然被數塊碎石砸入，泛起一圈圈不斷交錯融合的漣漪，五條悟的神色瞬間誇張地化作了眉飛色舞，他樂不可支地向身旁的同窗展示著手機中的畫面，還不忘貼心地向二人解釋道，“喏，罪魁禍首就是中間這個戴著眼鏡的這個小鬼。”

“沒戴眼鏡的，名字叫惠。”在聽見夏油傑口中的那句‘年紀不大’之後，五條悟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妙。

他從前一直以為與所謂的‘愛情’徹底絕緣的好友。

但在五條悟那雙湛藍眼睛的瘋狂‘攻勢’下，退無可退的夏油傑不得不無奈開口道，“我們對他的瞭解僅限於你告訴過我們的那些，就連他本人的樣子，也是今天第一次見，你覺得我們還能說什麼？”

“悟，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幫你出謀劃策？”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了五條悟一眼，口中嘖嘖道，“你還真打算跟人家告白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喜歡當然要說出來，”五條悟瞥了家入硝子一眼，大概是對她現下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語氣不滿，五條悟一把搶過人剛吃不過一口的那袋蝦片，蹙眉癟嘴道，“怎麼，你不看好我？”

“這不是我看不看好的問題，”早已習慣五條悟個性的家入硝子，對他這點兒幼稚的舉動不以為意，她雙手抱胸，歪著腦袋看著自己這位或許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開竅的好友，轉而問起另一件事，“你知道對方的年紀嗎，你們之間相差了幾歲？”

“幹嘛突然問這個”或許是察覺到了家入硝子想要說什麼，五條悟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但隨後還是老實交代道，“也就差了大概八、九歲的樣子啦，說起來你們知道嗎，大叔的生日和我在同一天誒，是不是很有緣分？”

說到末尾是，五條悟的語氣中染上了一絲小孩子似的興奮。

“也就是說，你們之間相差了足足近十歲，而且還是同性。”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雙手一合，打斷了五條悟試圖轉移話題的振奮勁兒，冷靜道，“按照你的說法，這位大叔的個性應該相當認真負責，且不說他現在是不是還將你當成小孩在照顧，你覺得以你對他的瞭解，他有可能答應你嗎？還是說，你只要告白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家入硝子所說的這些，他並非不清楚，只是不願意去細想，加之剛發覺自己心意的高漲情緒沖淡了這點兒本就不多的疑慮，這會兒被家入硝子這麼直白地指出來.

五條悟不說話了。

“看樣子，你還是想要那個大叔答應你的，”家入硝子哼笑了一聲，隨意揉了揉五條悟似乎有些‘委屈’而低垂的毛茸茸的腦袋，安慰道，“好啦，我這也算是稍微提醒你一下？畢竟大叔將近三十歲的人，你要是真喜歡他，可不能太著急。”

“‘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你應該懂吧？”說完，家入硝子點了點五條悟的額頭。

在一旁全程聽完的夏油傑，見兩人的談天終於稍有停歇，他連忙見縫插針地看向家入硝子，忍不住問道，“那個.硝子，為什麼你接受得這麼快？

無論是性別還是年齡，這些明明家入硝子十分清楚的問題所在，可她神色間表現出來的態度，卻還不如告誡五條悟時所說的那些話的有分量，倒不如說，她對這件事本身，更多的還是秉持無所謂，只不過事件的主角之一是五條悟，她才會好心提點幾句。

“還有悟，”念及此，夏油傑看向同樣一臉無辜的五條悟，一時間說不清是糾結還是頭疼更多，“你又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上一個比你大了近十歲的同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新年之前你似乎還沒有表現出這樣的心思。”

若非五條悟的實力，他甚至要以為對方是不小心在哪兒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才會受到影響生出這種心思，夏油傑心中有些沒頭沒尾地想到。

卻不想，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五條悟與家入硝子對視了一眼，隨後一齊看向他，異口同聲道，“有什麼問題嗎？”

夏油傑：“.”

“不，沒什麼問題，是我的問題，”夏油傑長嘆了口氣，按了兩下自己的前額，像是終於接受了擺在他眼前的這個事實，“只是想說，我的觀點和硝子大致一樣，悟你要是現在就去告白，那位大叔十有八九都會拒絕你——非常認真鄭重的那種。”

“所以我才會坐在這兒聽你們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五條悟託著下巴，不滿地嚷嚷道，“該輪到你們表示同學愛的時候了！”

“試試鍛鍊一下廚藝？”家入硝子蠻不正經地隨口道，“不是都說，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對方的胃？”

“.我覺得，這對悟來說好像不太合適，”夏油傑聽後，沉默了半晌，捂臉道，“先不談他恐怕就連最簡單的淘米煮飯都沒做過，而且要按硝子你的說法的話，悟應該算是早就‘被抓住’的那一方。”

“也是。”家入硝子點了點頭，她看著身旁的五條悟盯了半響，最終只能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嘆道，“沒辦法了，除了這張臉，我實在找不出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優點。”

說著，她玩笑道，“如果是咒術圈裡的人或許還有點兒說頭，可那位大叔只是個普通人，悟就算在咒力術式這方面再怎麼強大，對大叔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聞言，夏油傑神色一頓。

“嘖，你們兩個嘴裡怎麼淨沒一句好話，就這麼不看好我？”越聽越惱火的五條悟朝兩人揮了揮手，催趕道，“快走快走，與其在這兒聽你們說這些沒營養的建議，還不如讓我自己安靜待著，反正只要明天週五一到，我就能去見大叔了。”

“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家入硝子輕笑道，“你說對嗎，傑？”

“.悟，”卻見夏油傑安靜了一會兒，似有些猶豫，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看向五條悟，神色間並未露出太多異樣，只緩緩開口道，“年前你從我這兒拿去的手機，現在還是還給我吧，免得.佔用你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