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撿到貓的第五十七天
“怎麼了怎麼了？”加藤父母聽聞動靜, 也趕緊放下了手裡的活計，關小了爐火，快步來到客廳，望著眼前的狼藉和咳嗽不止的柯南, 神色一怔, 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唔, 好嗆的酒味！”湊到柯南身旁的伏黑姐弟, 關心的話語尚未說出, 就率先被酒氣燻倒，不得不稍稍捂住口鼻。
看著男孩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蛋, 聽著那一聲聲好似要將肺也咳出來的咳嗽，伏黑惠眉頭緊蹙，一時間擔憂緊張到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只得看向加藤湊, 詢問道, “湊叔怎麼辦，柯南他是不是不小心喝了好多酒？”
“不算很多, 不過稍微有些被嗆到了。”
加藤湊搖了搖頭以作安撫, 他望向被爐，看著上面剩餘幾個與五條悟手中一模一樣的杯子, 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但此時的加藤湊暫且顧不上追究這些, 他匆匆掃了一眼, 從中找到泡了薑茶的杯子, 嗅了一下, 確認沒錯之後, 將其輕輕湊到柯南嘴邊，低聲道，“來，先漱漱口。”
意識已經深陷朦朧，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變得有些輕飄飄的柯南，聽到熟悉的聲音，尚未完全轉過彎理解話裡的意思，小腦袋就已經先一步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一點一點地小口喝著加藤湊遞到他嘴邊的溫熱薑茶。
咳嗽終於有所收斂，漸漸停息。
“看來柯南的酒量不是很好，”見狀，不再輕拍柯南後背，順勢改作扶著男孩肩膀的五條悟挑了挑眉，大約是為了活躍此刻有些沉悶的氛圍，又或是為了讓加藤湊蹙起的眉宇稍作緩和，高中生勾著唇角調侃道，“才一口就醉了，大叔你要不趁此機會給他拍照做個紀念？”
“不了，”加藤湊擺擺手，拒絕了五條悟的‘好意’，他看了一眼高中生手中的杯子，又望向榻榻米上的大片酒漬，空氣中仍未散去的酒味充斥著他的鼻腔，讓他的眉頭愈發緊鎖，終於，他看向加藤父親，沉聲詢問道，“爸，你準備的是什麼酒？”
父親愛酒，加藤湊作為其子自幼耳濡目染，對各類酒飲也稍有些瞭解，紹興酒的色澤偏向黃褐，斟滿在深色的陶瓷杯中，頂上又有淡黃色的燈光打照，乍一看與薑茶的確有些相似，加之柯南鼻塞聞不見氣味，難免會不小心弄錯。
“那津美紀接著去幫大叔，惠過來幫我搭把手。”不顧伏黑惠有些意外的神色，五條悟招呼過後，便抱著柯南一路去了客房。
“是是，都是我不好，”加藤父親對發火的加藤母親明顯沒轍，當即賠笑討饒，一面還看向加藤湊，試圖轉移話題道，“對了，柯南現在怎麼樣，地上灑了這麼多，我估摸著他應該就喝了一口，問題不算太大，先讓他坐下緩緩，我去給他弄點蜂蜜水，解解酒。”
“他體內的咒力正在迅速流失，”這次，五條悟的臉上再沒有多餘的神情，他湛藍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懷中的柯南，眸底既有幾分不解的新奇，也有些許憂慮的苦惱，他嘖嘖稱奇道，“這麼快的流失速度，就跟水庫開閘放水一樣，我還是頭一次見。”
“用不著這麼客氣，”五條悟揚起眉梢嬉笑道，“待會兒的晚飯，大叔記得多做點兒我愛吃的就好啦。”說完還衝著加藤湊眨了眨眼。
“嗯，”加藤湊點點頭，牽過柯南的小手，想要將滿臉通紅迷迷糊糊的男孩帶去一旁坐下，“那我.”
“我知道了。”大概是被五條悟的俏皮神情逗樂，加藤湊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眸底也泛起了些許柔和，低聲道，“都會有的。”
“這不是我看度數不夠，又聽說紹興酒兌點兒別的進去會更好喝，就加了些自家釀的燒酎進去.”加藤父親嘆了口氣，自責道，“原本是想說，你和你媽既然都不願意讓我多喝，那咱們父子倆就只好好喝上這一杯便夠，沒成想讓柯南這孩子遭了罪。”
據他了解，一般的紹興酒其酒精含量也不過在百分之十五左右，相當溫和，並不算十分濃烈，可空氣中的酒味久久不散，並非像是隻有十五度的模樣。
只是
再次嗅了嗅空氣中的酒味，加藤湊的眉宇依舊沒有絲毫放鬆，他狐疑道，“真的只有紹興酒？”
望著五條悟彷彿與平時無異的背影，伏黑惠原本剛有些緩和的眉宇，不知不覺重新蹙起，心中更是不知為何，隱隱生出幾分擔憂情緒。
念及此，伏黑惠抿了抿唇，小跑著跟上了五條悟，直至同高中生一起進到客房中，卻見高中生不但將門帶上，還不動聲色地反手鎖死，他終於按捺不住，稚嫩的嗓音有些焦急地詢問道，“柯南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鎖門，你是故意避開湊叔他們嗎？”
然而，還未等加藤湊有下一步動作，五條悟卻先他一步，倏然將柯南整個抱起，笑道，“不用這麼麻煩，都交給我好了，而且”五條悟越過加藤湊看了一眼廚房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廚房那邊看樣子還沒弄完，大叔你還是先回去幫伯父伯母的忙比較恰當哦。”
“啊？是一個老朋友送的紹興酒，我一直留著，等你今天回來才開的封，”一旁加藤父親反應過來，看著桌上的一模一樣的杯子，不禁一拍腦門，有些懊惱道，“怪我沒留意，早知道你給柯南泡了薑茶，我就不應該這麼迫不及待，早早地把酒滿上，還用了一樣的杯子。”
“.好，”看著五條悟懷中有些昏昏欲睡，小臉緋紅，但除此之外似乎再無什麼異樣的柯南，加藤湊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同意的五條悟的建議，頷首道，“那辛苦你了。”
“我說你這老頭子一天是不是閒著沒事做，淨做這種事，”知曉了前因後果的加藤母親慍怒地拍了一下加藤父親的胳膊，眉宇豎起，低聲斥責道，“先是搞什麼家庭影院，結果看也沒看幾次，現在又突發奇想，往紹興酒裡胡加什麼燒酎，你就這麼想把兒子和你一起灌到宿醉？”
紹興酒確有加點兒別的東西進去會更好喝一些的說法，乃至具體加什麼，還細分了不同的季節，譬如冬天加枸杞和切細的薑絲煮熱，夏天則加話梅煮過冰鎮，但是，將燒酎混進去讓酒的度數更高這種堪稱亂來的做法，加藤湊的確是頭一次見。
“咒力.流失？”伏黑惠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嘴半張，須臾後才重新找回聲音，嚥了咽喉嚨，慌忙問道，“那接下來會怎麼樣？”
“不清楚，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也是頭一次見，”五條悟蹲下`身將柯南緩緩放下，讓男孩躺在先前尚未收起來的被褥上，聳肩道，“就是因為不清楚會怎麼樣，才把人帶到房間裡關著，以免發生什麼不能解釋的意外被湊叔他們看見，到時候可就不得了了。”
“那我們能做什麼？”伏黑惠有些不甘地問道，然而這一次，五條悟卻罕見地並沒有回答他。
寂靜的客房中，只有柯南愈發粗重的呼吸聲在各個角落中悠悠迴盪。
看著柯南額前越來越多豌豆似的汗珠，伏黑惠眼中的擔憂覆了一層又一層，幾乎要將他原本青翠的眸子染作深沉的墨綠色，他左右掃看了一眼，在被褥旁側找到了紙巾盒，抽出一張想要為柯南擦汗，只是他剛觸到柯南的額頭，就被那裡滾燙的溫度驚到，下意識縮回了手。
“好燙.”伏黑惠有些怔怔地低喃道，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抓住柯南的手，得到的卻是同樣嚇人的溫度，不過這次他並沒有鬆開或是縮回，反而抓得更緊了些，似乎這樣就汲取柯南身上那越發滾燙的體溫。
畢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伏黑惠有些慌亂地看向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五條悟，乃至聲音都有些發顫，無助道，“怎麼辦，柯南他全身都好燙”
像是回應，伏黑惠這邊話音剛落，一陣細微的呢喃從柯南的嘴角滑落，化作苦痛的低語，與粗重灼熱的鼻息聲疊加在一起，悉數傳入五條悟與伏黑惠的耳畔。
“好熱.痛，呃啊”仿若下意識忍耐一般，已然半是昏沉半是迷離的柯南，咬緊了牙關，即便眉宇間的溝壑已經隆起數條，豆大的汗珠流個沒完沒了，他也只肯從唇齒縫隙間偶爾流露出幾聲極低的呢喃，一旁的伏黑惠甚至可以聽見男孩竭盡全力忍耐的磨牙聲。
“情況不太對，”一直用六眼注視著柯南身體內每分每秒變化的五條悟，漸漸蹙起了眉宇，但沒一會兒，他緊蹙的眉頭中，又多了那麼一絲的微妙意味，他摩挲下巴思索了片刻，向伏黑惠囑咐道，“把柯南的手放下，先讓他躺平。”
聞言，滿臉焦急擔心的伏黑惠雖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照做，鬆開了柯南的手，並拉過被子為其小心蓋上。
柯南的溢位嘴角的低聲痛呼仍在繼續，他在被褥中緊緊抱住自己，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整個人好似小貓一般，難耐地縮成了一團。
“然後呢，要怎麼做？”伏黑惠近乎看不下去，只覺得眼中酸脹得厲害，還有些熱熱的，他咬著自己的下唇，垂落的小手也捏得越來越緊，終於，他望向一旁的五條悟，再次問道，“不能送他去醫院嗎？”
五條悟依然沒有回答。
這一刻，伏黑惠幾乎快要忍不住起身去叫加藤湊。
然而，變化也恰好發生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間。
“呃啊——”
一聲壓抑的低吼從柯南嘴中傳來，遁入伏黑惠的耳畔，也止住了他想要起身的動作，他復又看向柯南，卻在下一秒，瞪大了雙眼。
只見隨著這聲低吼，柯南的身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拉長，猶如捏泥人一般，原本不過八、九歲孩童的身體，不斷擴張生長，乃至可以聽見骨頭咯咯作響的摩攃聲，而從柯南額前滾落的汗珠，也將他的髮梢盡數打溼，黏膩地貼在了肌膚上。
最終，柯南的面容定格在了與五條悟相仿的年紀。
這彷彿大變活人一般的‘魔術表演’，震碎了伏黑惠原本的世界觀，儘管他已經見過許許多多千奇百怪的咒靈，也見識過各種或是方便或是強大的術式，但一個孩童在他面前瞬間變為高中生這種事，對於還不滿五歲的伏黑惠來說，著實過於刺激了些。
更何況當事人還是他最親近的人之一。
“原來如此，如果說這才是柯南原本的樣子，難怪先前怎麼都找不到線索”倒是一旁的五條悟對此接受良好，只在前幾秒的稍稍驚訝後，便立時反應過來關鍵所在——以小學生為目標劃定範圍，怎麼可能找得到一個高中生的父母及其身後的其他資訊？
“他是.柯南？”伏黑惠愣怔道，似乎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假包換哦，”五條悟笑了笑，只是眸底卻不帶半點笑意，他掃了一眼柯南全身，說道，“不過，這會兒的他咒力已經完全喪失，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原本的術式自然也跟著失效，嘖，是因為剛才的酒嗎.”五條悟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因為柯南睜開了眼睛。
變換了身形的柯南，原先的睡衣對於他而言自然小了不少，即便加藤湊買是的足夠寬鬆款式，但也經不住柯南這突如其來的‘折騰’，上面的紐扣盡數崩落，露出了柯南那大片汗津津的脖頸和鎖骨。
“柯南，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柯南，伏黑惠有些猶豫，不知所措，但心中的擔心終究迫使他沒忍住問道，“還會覺得很熱嗎？”
“.熱？什麼意思.”柯南緩緩坐起身，手卻死死按著自己的額頭，他的眸子有些迷離，看上去似乎半睡半醒，他看了看伏黑惠，又側頭看了一眼五條悟，乾裂的嘴唇翕張，嘶啞低沉的嗓音帶著深深的迷茫與不明，輕聲問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