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她好像摸到了什麼“你受傷了。”
“之前葬烏力吉的時候,挖的。”宋齊雲輕輕咬著唇。
仁謙忽然站起身,朝著外面喊“借一支箭。”
剛說完,左後方就出現一道破空聲。
她細細的聽著,伸手。
“接住了?”圍在外面的人紛紛震驚。
仁謙若無其事的用箭刃接續割。
鬆開手後,宋齊雲站起來扶著仁謙出了牢籠。
兩人被帶到一個稍大的帳篷裡。
裡面已備好了熱水。
但是隻有一個浴盆。
宋齊雲臉色一下蹭紅“你...你先洗吧。”
他幾乎是衝出去的。
站在帳篷外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時不時警惕周圍。
宋齊雲舔了舔嘴唇,一陣酥麻。
他忽然想起剛剛的事情,臉色更紅了。
引得巡邏的兵投來目光。
宋齊雲以為他們是在看帳篷裡面,向左跨一步,擋的嚴嚴實實。
還叉著腰,怒視這些人。
反而是巡邏的人害羞了。
帳篷裡響起水聲,宋齊雲不自然的吞嚥了下。
“好了,進來吧。”
宋齊雲在門口踟躕一會兒才進去。
裡面熱氣蒸騰,水汽浮在空中。
仁謙披散著頭髮,站在簾邊。
她伸手正好搭在宋齊雲掀開帳簾的手上。
急忙移開“抱歉。”
宋齊雲喉頭一緊“無...無妨。就在裡面吧,外面冷。”
“也對,我看不見。”仁謙忽然自嘲。
“阿謙,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
宋齊雲將仁謙安置在凳子上。
這時帳篷裡進了一個人,他手上端著熱水。
隔著水汽,他像是看到了仙女。
宋齊雲轉頭看到那人一直呆站在門口,上前接過他手上的水。
結果那人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怎麼了。
一盆水打翻在地。
他這才回過神,慌張的道歉“抱歉,我重新給您打水,你別急。”
那人撿起盆子跑了出去。
宋齊雲有些無奈的看著翻飛的簾子。
隨後走到仁謙旁邊幫她擦乾頭髮。
沒等多久那人又打了熱水來。
還是呆站在門口。
宋齊雲望著那人。
又在發呆?
他將帕子放在一旁,又去接水盆。
這次那人沒有將水打翻,但是他膽大的摸了一把宋齊雲的手。
隨後害羞的跑開。
只留宋齊雲在原地混亂。
發生了什麼?
他是在...揩油?
宋齊雲甩甩頭,應該是錯覺。
他端著水到裡面去沐浴。
他沒想到,帳篷外有一堆人都在偷看印在簾布上的剪影。
宋齊雲的水盆正好放在擋住關鍵部位的地方。
引得屋外連連嘆氣。
剪影忽然頓住,圍觀群眾全都把自已的嘴巴捂上。
宋齊雲總感覺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但轉念一想都是些糙漢子。
又繼續清洗。
一番動作直接給圍觀群眾看迷了。
剪影什麼時候消失的他們都沒注意。
第一個人反應過來時,宋齊雲已經站在路上跟他們大眼瞪小眼了。
宋齊雲剛往前走了一小步,那些人就朝著他跑去。
然後越過。
有個貼心的,還拿過他手上的木盆。
兩手一空,宋齊雲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人就都跑沒了影兒。
“一個二個奇奇怪怪的。”
他轉身回到帳篷裡。
繼續幫仁謙擦頭髮“阿謙,那個宰相跟你約定過什麼?”
“我幫他坐上皇位。”
宋齊雲手一頓“我們當真能行?”
“放心。”
仁謙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宋齊雲只好閉上嘴。
“差不多了,你自已擦吧,我去找藥。”
仁謙站起來,摸索著。
“你需要什麼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不用,我聞的出來。”
仁謙艱難的往裡面摸索著,直到他把頭髮都擦乾了,她都還沒進去。
宋齊雲放下帕子,上去扶著仁謙。
“不用扶。”
“我頭髮已經擦乾了,我幫你找藥。”
他扶著仁謙坐在床榻上,找了幾瓶傷藥放在她手邊。
“藥就在你的左手邊,紗布在你手後面,上完了叫我。”
夜裡下起了雪。
宋齊雲站在帳篷外,鵝毛大雪落在他的眼睫上。
手指僵硬的搓掉雪花。
看著漆黑的夜色,像是看到了無數個等待的日子。
那時母親也是這樣嗎?
一個人靜靜的等待死亡。
那些該死的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要拋下病重的母親?
可惜這些問題再也沒人能回答他。
而事實卻是,一大家子人,根據宋齊雲提供的路線順利的找到了樓蘭。
並見到了國君。
國君看著這麼多漢人,心生疑慮。
一大家子人,最後只剩下宋齊雲的母親。
如果宋齊雲再挖深些,就能看到他的舅舅。
左下角的奶奶,中間的父親,右上的姑姐...
雪落滿了頭,宋齊雲站了多久,遠處藏在火堆後的那人就站了多久。
宋齊雲一直沉浸在思念中,眼前什麼時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頭頂和肩膀的雪都被拂掉“冬日下雪不冷,但是浸溼衣裳傷身子,還是早些進去吧。”
定睛一看,這不就是揩油那傢伙嗎?
“多謝關心,我只是在等。”
心口猛地一震,清音悅耳,雖粗獷了些,但好歹用詞文雅。
那人撓了撓頭“你可有婚配?”
“不曾有過。”宋齊雲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眼前的人肉眼可見的喜悅起來“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那人羞著臉跑開,像是想到什麼又停下“早些進去吧,夜裡風大。”
說完就消失在了暗處。
正好此時帳篷裡也有了動靜,宋齊雲進去前還朝著那頭望了一眼。
這人是什麼情況?
看長相是一個漢人,難道是想家了?
宋齊雲在仁謙右側坐下,拆開手上包的紗布。
一股濃烈的腐味蔓延開。
“沒處理好,你的傷口已經灌膿了。”
說著仁謙就要往外走。
“我自已去就可以,外面風大,你就在這兒吧。”
宋齊雲急忙出聲試圖阻止仁謙的動作。
“在這兒待著。”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讓你在這兒待著。”
仁謙的語氣明顯帶了些怒意。
宋齊雲只好乖乖坐回去。
只要他再走一步就能看到站在帳篷口的宰相。
仁謙路過宰相時,他伸出手指想戳仁謙。
結果被仁謙一把捏住。
宰相立馬捂住她的嘴,悄聲說“是我。“
仁謙這才鬆開。
宰相攙扶著她離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