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此地勿留

天極殿上的道鍾無端響起，聲音傳遍了整個道宗，道宗弟子聽到這鐘聲也是一臉茫然，不明白這從未響起的道鍾，為何今日自鳴。

道首站在天極殿外，目光望向遠處，不知心中所想。

魔淵入口處的七峰首座，聽到了道鐘的聲音，心中大驚，察覺到了事情不妙，便聯手將魔淵入口開啟，隨即步入其中尋找道宗弟子。

天雷子身化雷電，片刻不敢停留，生怕被魔族中人追上。

開陽峰首座感知到天雷子的氣息，出現在了天雷子身邊，將他帶離魔淵，並將天雷子告知的資訊傳遞給其他首座。

天璇峰首座找到了道玄，也將他帶離魔淵。

眾人來到了天極殿外。

道玄仍然是呈盤膝而坐的姿勢，腦袋耷拉下來。天雷子將同門放了出來，眾弟子紛紛向道首行禮。

道首見道玄如此狀態，嘆了口氣道：“道玄連番施展禁術神通，受到天道反噬，恐怕。”

“道首。”開陽峰首座道：“魔界於魔淵中殺我道宗弟子十餘人，這個仇我們必須要報。”

其餘各峰首座也開口請戰，殺入魔界。

道首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道鍾示警，若是殺入魔界，道宗萬年基業恐毀於一旦。”

“難道那些弟子就白死了麼？道玄也白白犧牲了麼？”沈塵質問道。

“天意如此。”道首悵然。

“去他孃的天意。”沈塵罵了一聲，令眾人驚恐萬分，生怕天道降下懲罰。

“不可無禮。”天雷子勸止沈塵道。

“這樣的道宗，不是我心中的樣子。我要下山。”沈塵激動道。

其他弟子默然，也對道宗做法感到失望。

“若你們執意下山，等到道宗赴鴻蒙之約時，便自行離去吧。”道首的話令眾人無不震驚。

“道首。”七峰首座想要勸止，卻被道首揮手製止了。

沈塵轉身離去，眾弟子也紛紛告辭離開。天極殿外只剩下道首，道玄以及七峰首座。

“弟子年輕，不懂世事，道首勿怪。”玉衡峰首座向道首賠罪道。

“無妨。為了天地安危，我必須要保證道宗存在。”道首並不在意被誤解。站位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故而見解不同，產生誤會不足為奇。

“道玄他。”天璇峰首座心中不忍的問道，道玄曾經是他最出色的弟子。

“道玄所受的道傷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就讓他留在天極殿中。”

“多謝道首。”天璇峰首座向道首拜謝，各峰首座隨即告辭離開。

沈塵回到無塵洞中，坐在石床上一言不發。洞裡的幾隻動物都被沈塵陰沉的臉色嚇得瑟瑟發抖。小蘇卻不管不顧，跳到沈塵的腿上，在他懷裡撒嬌。

“小蘇啊小蘇，當初我們歷盡千辛才拜入道宗，如今的道宗卻讓我失望透頂。”沈塵撫摸著小蘇的毛髮低聲自語道，“這樣的道宗，我還該留下了麼？”

小蘇嗷嗚的叫了一聲，沈塵無奈笑道，“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隨即沈塵目光堅定說道：“我要離開道宗，去岐山鳳鳴閣，透過山下的妖界通道到達妖界，為你尋到天妖冊，助你重新化形。”

鴻蒙山上，姚紅綾立於山巔，她的身後站著一老，一青，一少三位道人。

“方才，道鐘響了。”老道太清掌教說道。

“道鍾示警，想必道濟會做出理智的選擇。”姚紅綾語氣平淡的說道。

“但願如此。”青年道士頷首道，“此次道宗弟子魔淵一行，損失慘重，揚眉復生，實在不是一個好訊息。”

“不止是揚眉，將來那些已經被消滅的魔神都會透過萬魔圖復活，人界岌岌可危。”少年道士略有憂色道，“不如就由我殺入魔界，萬魔圖即便能夠復活魔神，也需要成千上萬年。我願捨棄此身，為人界再爭百世安寧。”

“你們三人，是人界的守護者，不可隨意捨棄生命。不妄動，便是最好的做法。一切自有妖聖大人。”姚紅綾神色恭敬道。

“謹遵聖女之命。”三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天極殿內，道濟緩緩透過階梯走向天極峰的深處，道玄的身體仍然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懸浮在道濟的身後，跟隨著道濟來到天極峰深處。

這是一處寬廣的地下宮殿，地面上擺放著八個蒲團，其中七個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尚有一個擺放在七星匯聚之處。

道濟將道玄的身體放在第八個蒲團上，隨即道濟朝著那七個蒲團躬身一拜，說道：“道濟，參見各位師叔。”

七個蒲團發出一道仙光，六男一女七個人影出現在蒲團上。這七人正是上一屆的七峰首座，是和道一同一個時代的修士。

“道濟，你來此所為何事。”天璇峰首座開口問道，聲音滄桑。

“道玄身受道傷，傷及道基，以我的力量無法令其恢復如初，特來求助於各位師叔。”道濟語氣恭敬的說道。

“連你都束手無策，我們幾個老傢伙又能做些什麼呢？”天權峰首座也開口說話，聲音同樣滄桑。

“道玄畢竟是道一的轉世，我們能幫還是要幫一下。”瑤光峰首座說道，身為女子，總是心腸最軟的那個。

“道一。”天璣峰首座沉吟一聲，“也罷，我們就出手幫他一次吧。”

天璇峰首座見多數人都同意救治道玄，便開口說道：“道濟，你要明白，我們七人如今的狀態，也維持不了多久。我們之所以還沒有身死道消，就是憑著一股執念，想要在天地大劫來臨之時，為人界貢獻最後的力量，那時即便是灰飛煙滅，永不輪迴也在所不惜。若現在消耗我們的力量，恐怕大劫來臨時，我們便無能為力了。”

“師叔所言極是，然而我相通道一。不，與其說是相通道一，我相通道玄。”道濟意有所指道，“先天道體，萬法皆通，我想他會走的比道一更遠。”

“你在卜算一道上的修為遠超我等，我也相信你看得沒錯。”天璇峰首座點頭說道，“先天道體，萬法皆通，不該就此埋沒。”

“多謝各位師叔。”道濟再次躬身一禮。

七峰首座手掐印訣，身上散發光芒，一股靈力自體內流出，在空中匯聚一道，湧入了道玄的體內。

道玄原本耷拉的腦袋輕輕點了一下，隨即又再次不動。

沈塵不再壓制體內的靈力，龐大的靈力瞬間充滿周身穴竅。蘇素虛仙期的靈力灌頂何其龐大，沈塵的境界瞬間便直達寂滅巔峰，即將渡天劫。

沈塵自天雷子那裡借到了道玄的禹皇劍。有禹皇劍在手，超脫境的天劫安穩渡過。沈塵將禹皇劍還給天雷子，表明了自已將要離開道宗的心意，並請天雷子轉告道玄一聲。天雷子答應了。

沈塵隨即來到天極殿的藏經殿，徑直步入“道”字門中。如今沈塵也是超脫境，這裡面的功法他都可以學。

沈塵自踏入道宗，如今不過兩個甲子，他已經由一個暉陽境的小修士，連升三境，這速度可以說是前無古人，想必也是後無來者。然而這卻是以蘇素化為凡身為代價，沈塵寧可不要這些境界換回蘇素。

滿天星空中，沈塵閉目凝神，他張開雙臂，五指伸長，抓住一物。

“天元秘典。”沈塵目光微凝，想起上次便是這玉簡主動讓他抓住。

“道玄曾言這是神界功法，你與我如此有緣，難道我真的是神界中人？”沈塵將玉簡貼在額頭，龐大的資訊湧入腦中。

“天元是宇宙的中心，也是萬物之始，是虛無混沌的狀態。人界有天元域，兩者有什麼關聯麼？”沈塵心中暗自存疑，這《天元秘典》沈塵百思不得其解，無法入門。

沈塵將玉簡鬆開，玉簡化作流星飛走。

“還有不到四十年，我就可以離開道宗。可是這裡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沈塵自言自語道。

“也沒有限制說每個人只能在這裡獲得一種秘籍，小兄弟們以後也要踏入修行，看看能不能在這裡抓住幾本妖界的功法，將來給小兄弟們用。”沈塵再度張開五指，雖然抓住了幾個玉簡，但是卻沒有妖族修煉的功法。《真言九句》倒是被沈塵抓到了，這秘術沈塵已經眼饞許久了，如今境界修為都已達到要求，沈塵當即將玉簡抵在額頭，閱讀裡面的內容。

“《真言九句》不愧是道家秘術，深奧難懂，只是以我的資質恐怕難以入門。真是羨慕道玄啊，先天道體，萬法皆通。”沈塵嘆了口氣將玉簡鬆開，任其化為流星飛走。

“看來這裡只有身為妖族才能獲取妖族功法，人族也只能獲取人族功法。”沈塵略有惋惜道，隨即離開了藏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