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大河之水

楊嬋真肆意的外放自已的強大靈力，巨大的衝擊力將韓府的院子夷為平地，大地在這股巨大的力量下顫抖著，珩州城的天空也被這股靈力攪動的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城中的百姓驚恐萬分，紛紛回到家中緊閉房門。

李易玄知道遲則生變，要立刻動手。只見李易玄口中輕喝一聲：“分！”，他腳下的寶劍瞬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轉眼間已分化成數千柄一模一樣的飛劍，圍繞著楊嬋真上下翻飛，不斷地朝她刺去。

楊嬋真冷哼一聲，渾身靈氣翻湧，在身體周邊撐起一道靈力屏障，劍影打在屏障上發出叮叮的脆響，但卻無法破開這防禦護罩。

李易玄本意也只是干擾楊嬋真而已，在她的視線被萬千劍影遮擋時，李意玄身形一閃，已經帶著蘇素離開了楊嬋真的身邊。

蘇素雖然被李易玄帶離楊嬋真身側，但是懾於兩位超脫大能的恐怖威壓之下，仍然動彈不得。李易玄早已在方圓數里內佈下了堅固的法陣穩固空間，否則這片空間根本承受不住兩位超脫大能的打鬥。沒有了蘇素在楊嬋真身邊做人質，李易玄可以放手一搏了。此刻他目光如電，身上氣質陡然一轉，散發出無比凌厲的劍意。

“你果然還是那個李易玄，被人稱為玄劍仙的李易玄。”楊嬋真口中讚歎道，目光中秋波流轉，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愛意。“你我二人本可以成為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但如今卻要反目成仇。”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古以來，正邪不能並存，自從你魔道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便再無可能。”李易玄輕輕一揮手，那萬千劍影合而為一迅速飛回他的手中。只見他右手緊握劍柄，將劍身穩穩地立於胸前，緊接著，他目光如劍劃過自已的左手食指，鮮血汨汨流出，然後用手指在劍身上由下至上輕輕地劃過。剎那間，劍身沾染了李易玄的鮮血，散發出更為強大而磅礴的劍意。

“句（gou）芒，今日將你解封，隨我一起戰鬥吧。”李易玄聲音低沉道。

“鳴——”的一聲，句芒劍發出一聲歡快的聲響，隨即散發出十分刺眼的光芒。自李易玄得到句芒劍已有數千年，因李易玄劍術通神，實力強大，很少有機會能讓李易玄酣暢淋漓的戰鬥一場，句芒劍也被李易玄藏起鋒芒。如今句芒解封，自然欣喜無比。光芒散去，句芒劍搖身一變，露出古樸的劍身，散發出來自荒古的氣息。

“也好，就讓本座看看，這千年來，你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楊嬋真冷哼一聲，飛身襲來，掌風凌厲拍向李玄。

李易玄面色微變，不敢大意，手中句芒斬在楊嬋真的雙掌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李易玄定睛一看，楊嬋真的雙掌竟然發出淡淡金光，堅硬無比，句芒的斬擊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有點本事，不過這點實力還遠遠不夠看！”楊嬋真冷笑道，掌風再次拍出，這次她直接動用了全力，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出來，周圍的空間都被震得嗡嗡作響，幾欲破碎。

李易玄心中一驚，他感受到了楊嬋真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知道自已不是對手，但他並沒有退縮，而是握緊了句芒斬，準備迎接楊嬋真的攻擊。

楊嬋真的掌風如同一陣旋風一般席捲而來，李易玄揮舞著句芒斬，試圖抵擋住楊嬋真的攻擊。然而，楊嬋真的掌力太過強大，句芒劍在與楊嬋真的手掌接觸的瞬間，就險些被震得脫手而出。

李易玄臉色蒼白，他沒想到楊嬋真的實力如此強大，自已根本難以抵擋。就在這時，楊嬋真的掌風已經再度襲來，拍到了他的面前，倉促之下李易玄閃避不及，被掌風颳到，面色一陣潮紅，險些吐出一口鮮血。

“沒想到你已經達到了金屍的境界。”李易玄言語中透露著驚訝之色。據他所知，楊嬋真是一魔道大派陰屍派的天才人物，陰屍派是一個煉體的門派，用屍煞之氣錘鍊已身，境界由低至高分別為鐵屍，銅屍，銀屍以及金屍。達到金屍之境便已是人間極致，至於傳說中的神屍，那便是仙人也可匹敵的存在，已經數萬年沒有人煉製成功了。

“金屍已然等同超脫境，我如今又以五行陰陽煉於已身，尋常超脫不是我的對手。你想殺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楊嬋真放肆的笑道，聲音如同魔音一般在耳邊久久迴盪。

李易玄平復了體內紊亂的靈力，面色如常，隨即他開口朗聲道：“我曾立下弘誓，嚐遍世間美酒，閱盡天下劍法。憑著此誓，我證道超脫。如今酒未盡，劍不絕。今日也讓你見識一番我的酒劍詩篇。”李易玄明知楊嬋真的實力已經超過一般的超脫境，但他仍有一戰之心，而且身上戰意還越發高漲，整個人如同一柄殺意凌厲的寶劍，一往無前。

李易玄解下腰間的酒葫蘆，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隨後一抹嘴角，暢快地大笑道：“我本楚狂人！”他舉起手中長劍，輕輕一撩，一道凌厲的劍光應聲而出朝著楊嬋真飛去。

楊嬋真面色不變，右手向前伸出，掌心處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她伸手一抓，便將那道劍光牢牢握在了手中，隨後輕輕一捏，那劍光就如同氣泡一般被輕易捏碎。

李易玄見狀，也不驚訝，再次出劍。只見他手腕一轉，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後口中念道：“二水中分白鷺洲！”

隨著這句詩出口，劍身突然改變方向，自斜上方急轉直下，隨後又從左往右劃過，一道橫劈的劍光如同一輪彎月般橫掃而出，帶著凌厲的氣勢，欲將楊嬋真攔腰截斷。

楊嬋真微微皺眉，身體向後一仰，蠻腰如同沒有骨頭一般，柔軟地向後彎曲，成直角般摺疊起來，輕鬆地躲開了這致命一擊。待劍光掠過之後，她又重新站直了身子，彷彿剛才的動作只是一場華麗的舞蹈表演。

“浮雲遊子意。”“筆落驚風雨。”李易玄或刺或斬或撩或掃，每一招劍式都伴隨著一句詩詞的誦出。隨著李易玄詩意越來越濃，招式也越來越凌厲，威力也越來越大，楊嬋真臉上漸漸露出凝重之色。

“沒有想到，予劍於詩，你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楊嬋真聲音清冷道。

“這只是開胃小菜，下面才是真正的大席。”李易玄再飲一口，身上酒氣濃烈，劍意也隨之變得更加強大。

“君不見，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李易玄以劍直指上天高聲朗誦，轟隆一聲，劍開天門。只見天空好像被撕裂了般，一道銀光自九天而下，正是那銀河之水從天上而來，向楊嬋真砸去。銀河之水千萬億鈞之重，即便是超脫境，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力。

楊嬋真目光微凝，心中驚訝道：“他竟然也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這倒是楊嬋真見識淺薄了，李易玄只能算得上言出術成而已，談不上言出法隨。法乃是法則，道法，遠非如此簡單。楊嬋真一手擎天，掌上金光大盛，只見一隻上百里寬廣的掌印迎面擊向那黃河之水，發出轟隆的巨響，空間都被這兩股巨大的力量震的崩潰，露出漆黑的縫隙。銀河之水與掌印在空中僵持，整個珩州城如同下了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雨一般，片刻之後河水和掌印同時消散，落在地面上的水也消失不見。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李易玄再度斬出一劍，這一劍速度極快，超過了光速。楊嬋伸手抵擋，劍光穿身而過。然而楊嬋真卻發現這劍並無殺意，也沒有對自已的身體造成傷害。瞬息之後，楊嬋真面色大變。只見楊嬋真的兩鬢變得斑白，光滑的肌膚不再富有光澤，一雙纖纖玉手也變枯槁無比，原本烏黑靚麗的秀髮更是漸漸變成了銀色。楊嬋真知道這一劍斬的是時間，心中大駭，“李易玄竟然厲害到如此地步！這可是仙人才有的手段。”然而李易玄畢竟不是仙人，強行使出時間之力，遭受了極強反噬，口吐鮮血，氣息萎靡。隨著李易玄氣息衰弱，這一劍的效果也陡然消失，楊嬋真的秀髮再度變得烏黑髮亮，重新恢復到了年輕的狀態。然而這一劍也斬去了楊嬋真的大半修為，氣息跌落，面色慘白，她的狀態比李玄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還有一劍，今日就徹底做個了斷吧。”李易玄強撐著身體，身上劍意已經達到了極致，他不顧自已接近油盡燈枯的身體，再度喝下一口酒，口中大聲誦道：“一劍光寒十四州。”李易玄向著楊嬋真斬下，這一劍封鎖了空間，楊嬋真避之不及，劍光穿過楊嬋真的身體，仍然極速飛去，整個天空被這一劍一分為二，遠在數州之外的人們都看到了天空中這耀眼的白光，感受到了其中無比凌厲的劍意。

楊嬋真身體自脖子起到胯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將她一分為二，楊嬋真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她面色十分陰冷地望向李易玄，眼中充滿了極強的恨意，似乎想要將他活活吞下一般。

陰屍派不愧是煉體的門派，這樣的重傷都沒能致命。楊嬋真受傷之處散發陣陣黑氣，傷口正在緩緩癒合，而代價便是她的秀髮變得花白，面板變得鬆弛，額頭上出現了皺紋，頃刻之間樣貌便由一個光鮮靚麗、美豔動人的女子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此刻她已受重傷，實力大損。

隨著兩位超脫境的大修士帶來的壓力消失，蘇素恢復了自由之身。她快速提起靈劍白雪，想要給楊嬋真致命一擊。楊嬋真見狀，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化作一縷血光逃遁離去。原本已經身受重傷，元氣大損的她，如今又耗費精血使用秘法逃命，想要徹底恢復不知何年何月。

見楊嬋真逃離，蘇素跺了下玉足，心中略顯遺憾。李易玄連續施展強大的劍訣，身體早已支撐不住，在楊嬋真離開後，終於堅持不住，嘭地一聲仰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