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坐起來,禍矣就已經走了過來,先是給他開啟腳踝上的鎖,然後用那雙菸灰色眼睛看了他一眼。待手腳自由後,孤遲一改笑吟吟的模樣,眼神冷冽,站起身一腳踹了過去。
禍矣握住他的腳踝,用力往後一拽,孤遲重心不穩地後仰,摔倒在床上。
“你他媽對我做了什麼?!”
屬於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消失了,孤遲的那一腳用了九成的力氣,正常情況下不可能被這麼輕而易舉地化解。
“注射了些藥劑而已……放心,不是同化劑。”
禍矣扳著孤遲的肩膀翻過身,摁著他的雙手,一條腿跪在他雙腿中間說道。從這個角度,讓孤遲剛好可以看到地上空了的幾隻針管。
他心裡罵了句,這藥是可以隨便打在他身上的嗎?
因為藥劑的緣故,孤遲昏睡了兩天。現在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本來現在傷疤應該差不多消失了的,可惜癒合的異能消失得一乾二淨,淡粉的疤痕可憐地在身上掛著。
在孤遲扭著頭憤怒的注視下,禍矣重新用鐵鏈鎖住了他的手腳。
吸血鬼太傲、太狡猾,他是不敢放鬆的。
禍矣的手指沿著他的脊椎骨一路下滑,褪去了他僅有的衣褲……孤遲整個身子緊繃得厲害,手腕因為劇烈的掙扎被鐵鏈磨得通紅。
“禍矣……”
孤遲面色蒼白,他想到了十五歲時在埃德教堂看到的噁心一幕。
所敬愛的教父欺騙、誘哄、玷汙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禍矣吻了下他腰側尚未消失的疤痕,肩胛骨,耳垂……最後他親了下孤遲的嘴角,右手摸過旁邊的黑色盒子,在孤遲面前開啟。
畫不知道哪裡去了,只剩下五個大小形狀不一的物件在裡面。
“孤遲……我們今天先試試前三個,這些應該沒有被用過吧……”禍矣在他耳邊說道,熱氣在耳邊呼過,一陣酥癢感傳來。
看到盒中的東西,孤遲瞳孔微縮,感到一陣憤怒和屈辱。
禍矣笑著欣賞了一番他的表情,接下來與被困的將領糾纏在一起。
偏僻的落亭斯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悶哼聲,隨著月光的流轉變得模糊不清……
此時,威魯都行街,一個著裝低調的俊美男人,扶著身邊戴黑色蕾絲邊簷帽子的女人上了馬車。
他將幾枚金幣遞給馬車伕,嗓音低沉悅耳:“到達木卡丘尼,你將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男人上了車,只見漂亮的金髮逆了一瞬的光,恍惚了黑夜。
他溫柔地為女人整理額前的碎髮。下拉的黑色車篷遮擋住裡面,隨著馬車的轆轆聲逐漸消失在夜裡。
沙伊市藥劑研發中心,凱恩科尼特聽完幾個人的彙報,抿了一口杜松子酒,露出狠厲的笑。
黑夜定會終結,人類必然勝利!
他手裡捏著一管熒光的藥劑,煤油燈昏暗,那藥劑發出的光照在他那從額頭蔓延到眼角下的疤痕上,鷹勾鼻子上似乎也泛著綠光。再往下,是缺了兩截鎖骨的中間,像是被安置了黑色的十字架,這分明是增生疤痕。
人族與血族的戰爭載入史冊的也不過一千七百餘年,那遺失的歷史不知所向。如今到來,都成了據說,傳說類的話。
教權、王權、血權(教會、皇室貴族、血族)的對立,其遭受苦難的必然是底層階級。壓迫之地,反抗並存,血獵就是由此誕生的。
凱恩科尼特將那隻熒光藥劑放在一個四面鑲嵌有鍍金十字架的盒子裡,一列五顏六色的藥劑映入眼簾,紅色的那隻不斷地冒著氣泡,像被火燒起來了一樣沸騰。
他在黎明將至之時,與同伴相會。
白日的光太刺眼了,常處於昏暗環境中的孤遲不適地睜開眼。
身體的痠痛告訴著他昨夜的瘋狂,床上、桌子上、石欄處……還有水裡,不過禍矣為他清理得很乾淨。
孤遲清理掉腦海裡的混賬東西,蹙眉坐起身。
鎖鏈被開啟了,孤遲摸不清禍矣在打什麼主意。他換上擱在旁邊的衣服,這是從西薔院拿來的。要麼是這裡離西薔院很近,要麼是禍矣又給他打了藥劑。
好在禍矣沒有讓他再難堪。
桌子上的一杯血還是溫熱的,緩解了他嗓子的幹疼。
狼血,他想。
小狼崽子……孤遲眼中一片陰鷙。
孤遲習慣性地將杯子裡餘下的血往下倒,他的手停在半空,落亭斯沒有白薔薇。
他瞥了眼在石欄處站著的禍矣,邁步朝他走去。
雙腿間的痠痛,讓他又暗暗問候了一遍禍矣。
榕樹的枝杈延伸過石欄,樹冠剛剛遮蓋住屋頂,入眼是望不穿的濃綠和細碎的陽光。
“這是囚禁嗎?”孤遲掐掉一片樹葉,側頭問他,聲音沙啞。
“是。”
“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孤遲忽地笑了說。
“你果然猜到我的身份了嗎?”禍矣道。
孤遲淺笑著將餘下的血液倒在旁邊瘋長的榕樹葉上,順手將杯子往外一丟,看著它從樓上墜落。
沒,不然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
“還要困我在這裡多久?”孤遲側身倚在石欄上問,“卜承·米勒斯。”
禍矣看著他的動作,眼角一抽。
“等我厭了吧。”他道。
“仇人而已,你怎麼也做得下去。”孤遲笑道,心下一沉,怕很難回去了。
“孤遲,你受辱的樣子在我看來很好看。而且……你昨天晚上和今天的模樣相差真大,溫順多了……”禍矣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惡劣地說。
他折辱孤遲,但事後卻無端生出一絲憐惜。
孤遲臉上風輕雲淡,吊兒郎當,那種很欠的笑容消失了,薄唇輕啟:“是嗎……我覺得你被我干時應該和我昨天差不多。”
“那大人怕是見不到了。”禍矣淡淡地說。
孤遲身體一僵,低頭煩躁地踢了下腳,鐵鏈發出一陣清響。
禍矣嘆了口氣,不顧他的掙扎,將那個嘴欠傲嬌的吸血鬼抱了起來。
“不累麼?”
明明你對我做過的過分的事更多,怎麼你從來沒有意識到呢?如今又為什麼給自已鎖上鍊子?禍矣心想。
他看不清孤遲。
他低頭看著僅僅被羞辱一句就沉了臉色的吸血鬼。衣領不夠高,可以清楚地看見脖頸上未消去的痕跡,白的透明的面板下的血管清晰可見,脆弱得似乎可以輕易掐斷。
如果僅是為了報仇的話,在西薔院趁他受傷就可以把他殺了,甚至在沙伊市就可以。但是他不想……禍矣看著他滿眼複雜。
把你送給我吧,辱你恨你,來彌補我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