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邊疆境況非同以往，大雪封鎖了山路，導致交通受阻，因此年終結算時，醫院財務收入竟一舉躍升至歷史新高，相較於去年增長了超過50%。

在總結會議上，雲蘆心中暗自打算進行一次大規模投資，儘管賬面上的資金充裕，但也不能胡亂花費，更不可吝嗇。

醫院會議室內，各科室主任、護士長齊聚一堂，面對這難得的豐收年景，紛紛熱切地關注著院長的決策。

“2004年已悄然過去，在我們各科室的共同努力下，患者接待量提升了68%，住院人數也增加了34%，手術量更是翻了一番。取得這般卓越的成績，離不開各科室的通力協作以及護士站夜以繼日的付出，期盼在新的一年裡，我們能進一步發揮醫院優勢，力爭來年再次贏得一場輝煌戰役。”

“如今我們確實擁有了充足的資金，各位的獎金必然會有提升。然而，我們的目標是提升本院醫療服務的現代化水平，因此，經院委會討論決定，我們將購置當前針對腫瘤疾病最高階、最先進的篩查儀器——PET-CT。之所以選擇這款裝置，是因為應我院核心外科醫師齊慕言的要求，旨在減輕癌症患者所承受的痛苦，實現早期發現癌症，這一提議已得到院委會的一致贊同。在此，讓我們為齊慕言醫師的高瞻遠矚精神鼓掌支援！”

掌聲雷動中，雲蘆思索著，自已即將離任，在此之前務必要完成一件大事，購買一件重器，為自已畫上圓滿句號。齊慕言同樣心中盤算，只要引進這臺腫瘤篩查裝置——PET-CT機，岳父的病情就有望好轉。

雲蘆在管理上確有一手，每逢漢族新年，便安排少數民族醫生值班；而到了少數民族節日，則輪到漢族醫生值守。然而外二科卻是個例外，主任裘拓無法指望，老練狡猾的苗遙藉口痔瘡舊疾復發需要休假。

這讓盧明哲頗為無奈，誰讓他已經是副高階職稱了。在與齊慕言、秋文星商議時，他隱約得知齊慕言下班後被院長安排到市區出診，但具體物件他並不清楚，因此齊慕言也無法參與值班。

“盧老師，這樣吧，過年這七天的白班任務，我一個人包了，反正回去也是在宿舍休息。”齊慕言已有段時間未值夜班，自覺有些愧對大家。

“那我就先值前三天的夜班吧，初三我要去相親，得回家一趟。”禿頂的蔣霄見齊慕言主動請纓，也不甘示弱，立刻表達了自已的態度。盧明哲聽聞此言大感欣慰，轉身看向來自伊市的徐華煜，只見他正縮在角落裡，默不作聲。

當盧明哲的目光掃向徐華煜時，徐華煜心領神會地低下頭，依舊保持著沉默。

徐華煜內心盤算，院長早已宣告，今年大學新人首度入職，相當於放假，安心過年即可。怎奈何現下變卦，故意找茬？他決定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盧明哲見徐華煜依舊故作鎮定，不由得怒氣上湧，“禿頭，你今年就不用值班了，回家好好休整，積蓄精力，明年努力找個媳婦給大家瞅瞅。前三個夜晚我頂上，餘下的四晚交給秋文星。秋兄，你能否勝任？若不行，咱倆互換也可。”

“不必換，就按你說的辦。”秋文星應承道。

盧明哲隨後轉向齊慕言，滿懷敬意地說：“那就勞煩齊慕言老師今年春節多費心了！”

雲蘆結束會議後，留在辦公室等待齊慕言出現。

“今天我想搭你的路虎，一起去欒谷夢主任家走一趟，你覺得怎樣？你的面子夠不夠大？”雲蘆試探著問。

齊慕言有些摸不著頭腦，“應該沒什麼問題，欒主任說過我們可以常去探望她的。”

雲蘆微微一笑，“小夥子，今年我們提前去給她拜年，就看你的能耐了。你先打聽一下，看領導是否在家。”

齊慕言行事低調，除非特殊情況，他的路虎通常都停在宿舍區，鮮少開到醫院炫耀。

在與葉新確認好時間後，齊慕言與雲蘆便準備啟程。雲蘆先把伊蘭特停入租賃的院內，然後開啟後備箱，把東西轉移到路虎上。齊慕言瞥見，無非是幾條名貴香菸，一箱佳釀，以及一隻用白布包裹的動物，顯然已屠宰妥當，體型介於羊與牛之間。

“今日我們提早去拜年，到時候你要找個機會提及你的那個構思，明白嗎？”雲蘆叮囑。

“你是說我想購置腫瘤篩查裝置——PET-CT機的事吧？”齊慕言回應。

“沒錯，這是你的創新思路，務必要讓領導知曉。另外，最重要的是幫我一把，關於我調任衛生局那件事，你能否在一旁敲敲邊鼓，助我一臂之力呢？”

“當然沒問題，雲蘆大哥，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來做。”齊慕言感激不盡，畢竟雲蘆也在積極推動他購買腫瘤篩查裝置之事。

“唉，你可能不瞭解，商河縣雖小，卻擁有特種旅遊、煤炭、縣醫院這三大支柱產業。如今趕上國家西部大開發，齊油、天然氣、化工等產業也逐漸興起。我在縣醫院當院長十多年來，始終謹小慎微，無奈總有那麼一些人對我眼紅，暗地裡使絆子。因此，我還是求個安穩，調職算了，免得他們瞎操心。”

待到約定的時間，齊慕言與雲蘆一同前往敲門。葉新開門迎客，邀請他們進屋。逢年過節，欒谷夢雖然習慣擺出一副官腔，對待雲蘆顯然是上下級關係，但對齊慕言卻頗為客氣。

“步步晉升，家庭和美！我們提前來給上級拜個早年。”齊慕言與雲蘆放置下禮品後，欒谷夢熱情地邀請他們入座。搬運物品時，齊慕言再次瞥見，這些禮品實屬厚重，其中香菸乃是中華，而酒則是邊疆赫赫有名的原漿佳釀，儘管他未曾品嚐過，但心中明白價格不菲。

落座約摸十來分鐘，雲蘆始終謹慎陪侍，言語間卻透露出欒谷夢似有心事，欲待年後上班時，在其辦公室詳談。齊慕言不禁感到疑惑，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截了當詢問。他們談論的主題圍繞著醫院建設，並未觸及到PET-CT或是調職之事。

“曙光在前，年後前往她的辦公室便是契機。慕言，多學習吧，時刻找尋一位能人跟隨。若想在職場混得風生水起，關鍵在於跟對人，這便是職場生存哲學。”兩人剛邁出單元門，便與鍾小霜迎面相遇。

“齊慕言，你怎麼來了？醫院已經放假了嗎？”

“鍾姐，這是我們院長，醫院尚未放假呢。”

“齊慕言，你是否急於回去？別急，稍等我片刻，有些東西要交給你，家裡正在大掃除，比較凌亂，就不請你倆進屋了。”鍾小霜匆忙留下此言便離去，甚至沒給齊慕言留下婉拒的機會。

“看來，她非同一般啊。”雲蘆低聲探問，那張歷經滄桑的臉龐上突然浮現出期待已久的興致，“這就是欒領導讓你診治的那位鍾女士吧？”

“沒錯。”

“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你調查清楚了嗎？”

“只知道她在銀行工作，名叫鍾小霜。除此之外，我沒問，她也未提及。”

“木頭腦袋，你呀！”雲蘆惋惜地搖頭。

不久後，鍾小霜提著幾個黑色袋子疾步而來：“知道你吸菸，特意給你拿了幾條，還有一部手機和單位發的一些禮品，我用不上就都給你了。別跟我客氣，你知道你鍾姐的性子。”話音未落，已將東西塞至齊慕言手中，向雲蘆點頭示意後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