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科急診送來一名外傷患者,是個年輕的女孩,約莫十八歲,酒後在夜店玩樂,又與朋友去了茶館,因一名帥氣男孩與閨蜜發生爭執,扭打起來,不慎被利器割傷額頭。
一群打扮豔麗的年輕人送到醫院後便四散而去,女孩哭得梨花帶雨,用白紙按住頭部,鮮血已浸透紙巾,從指縫間滴落,哭訴道:“糟糕,毀容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若非面部受傷,這樣的外傷急診科就能直接縫合,面板科無需介入。但面部傷口一旦用粗線縫合,就會留下一道疤痕,隨著時間推移,色素沉著,像條蠕蟲般趴在臉上。
林浩是第一個到達科室的醫生,他接手診治:“姑娘,先別哭了,你家人呢?”手術需要家屬簽字才能進行。
“不在!”
“去哪兒了?”
“外出打工了,去了西市。”
“這種情況需要報警嗎?”
“不用,不要報警。”
少女沒有家屬能為她簽署同意書,送她來的人也早已四散逃竄,她只得自已簽名。
她在I市的煤炭專科學校就讀,學業無趣,她只愛嬉戲,平日裡結交的朋友們在關鍵時刻都不見蹤影。
對於此類手術,手術室通常採取區域性麻醉,儘管效果一般,但縫合速度快,否則傷口腫脹後縫合會更困難,留下的疤痕也會更明顯。
傷口大約三到四厘米,首先要清潔和消毒,齊慕言在傷口中發現了一片小玻璃,在未麻醉的情況下清理,少女疼得直咬牙。
老練的面板科主治醫師賴倡開了利多卡因麻醉,說道:“齊醫生,你的手法真熟練,你做過美容縫合嗎?”
“做過很多次了。”
“那就好,你來縫合,我當你的助手。”
儘管疼痛難忍,少女仍含淚懇求:“哥哥,幫我縫得好看點,嗚嗚嗚!”又疼又難過,哭聲如旋渦般迴盪。
“別哭了,你這樣喘息,怎麼縫合呢?再哭我就給你縫個大包,像犀牛一樣。”賴倡恐嚇道。
勸說無效,只能板著臉嚇唬她,否則她不停地哭,身體顫抖,無法進行縫合。
這種縫合稱為褥式縫合,就像家中縫被褥一樣,走的是內線。
縫合線不穿透面板,而是在面板層中穿梭,儘量不讓表面留下疤痕。
使用的縫合線是可吸收的。
提到可吸收線,這種簡單的線材由於專利原因,大多數都是合資產品,價格昂貴。
普通型號的,五十厘米長,可能要一千多元。
更高階的甚至上萬元,但醫院很少進貨,畢竟能負擔得起的人不多。
這些屬於奢侈品,多在美容院使用。
少女早上來時,受傷已經超過三個小時,身上只有學生證和手機,沒錢支付!
齊慕言不願看到少女額頭留下一個類似包拯的月牙印記,便提前進行了手術。
這樣的手術不需要去醫院的手術室,面板科就有專門的縫合室。
少女也答應得好好的,手術後立即讓父母轉賬。
齊慕言缺乏經驗,直接進行了手術。
手術完成後,他讓少女去病房,自已還要開醫囑。
結果開完醫囑,到病房一看,人已經不見了!詢問護士,說是少女出去打電話了。
齊慕言匆忙離開科室,四處尋找,卻找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呆立原地。
賴倡也出來檢視,環顧四周後,問齊慕言:“怎麼回事,人呢?”
“沒付錢,沒打針,連破傷風疫苗都沒打,就跑了!出事了怎麼辦?”
“沒事,傷口不深,而且是啤酒瓶劃傷的,應該問題不大,我還以為她已經付費了呢。走吧,別看了,心痛也沒用,回去查查花了多少錢。”
返回科室,數目總計四千有餘。
主任午間歸來,面色鐵青。
然而,並未責怪他們,只吩咐:“手術費免了,材料費照收,科室承擔六成,剩餘四成你們二人平分。”
“儘管你們無過,但醫院有其規章制度,必須按規定行事。規則並非裝飾,對患者負責,也是對自身的保護。誰都不是揮金如土的富豪。”
齊慕言堅持不讓賴倡承擔費用,自已擔起責任。許多病人就醫不付款,醫生不診治便認為醫生貪婪,實屬無奈。普通百姓生活不易,若日遇三例逃費,醫生恐怕要餓肚子了。真若貧困,醫院也會透過行政途徑,申請援助。
齊慕言支付完費用,已不期待少女會回來償還。生活還需繼續,回家後,童鈺十分理解他,畢竟那個少女就像是他們當年困頓時期的縮影。
“走,吃飯去。你也一樣,禿子來進修也不告訴我一聲,今早碰到才知道。今天我請他吃飯,你陪我一同去。”鞏宇航突然找齊慕言共進午餐。
經歷季小凡事件後,鞏宇航顯得更為成熟穩重。他的成長體現在不再頻繁流連夜店,雖然不算極度痛苦,但被人當作傻瓜戲弄,使自負聰明的鞏宇航清醒不少。不能怪他人,是自已過於自信,丟人後得長記性。
“你們去吧,我約了嫂子。”
“哈哈,約了嫂子,笑死我了,嫂子還需要約嗎?”
“你不懂,非得季小凡教訓你才行,還不夠,再來個杭又晴氣死你。”
“你怎麼回事,哪壺不開提哪壺,提了這壺還不夠,還想來個冷門?”鞏宇航怒了,瞪大了眼睛。
“我怕季小凡的打擊力度不足,那死狗般的形象根深蒂固。”
“去去去,一起去吧。”鞏宇航接受了齊慕言的批評。
帶上蔣霄,齊慕言駕車,鞏宇航厚臉皮又要坐副駕駛。齊慕言撇撇嘴說:“後面,沒眼力見兒,嫂子優先。”
四人在一家頗受歡迎的湘菜館落座,環境檔次無可挑剔。齊慕言打算隨便吃點,但鞏宇航不同意,嫂子來了,總得有點誠意。這裡只有他們倆是老鄉,作為你們夫婦的半個家長,必須風光體面。
原本齊慕言很感動,因為童鈺今天格外高興。結果,鞏宇航的話把這份感動攪得一塌糊塗。
幾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醫生隨時待命並非空談,備班期間不能隨意關機,也不能飲酒。正吃得盡興,齊慕言接到主任紅妮娜的電話:“齊慕言,你在哪兒?快過來,有手術。”
\"沒問題,我立刻趕到。
\" 一聽見齊慕言的電話鈴聲,所有人都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