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一科將一名剛畢業的女醫生編入了齊慕言所在的小組，她同樣擁有本科學歷，能夠進入三甲醫院，顯然非同一般。齊慕言自已尚只是住院醫師，自然不好過分指揮這位新同事做事。

在醫生值班室內，褚俊雅躺在值班床上向焦致遠詢問道：“焦哥，你對老袁這次分組有什麼看法？”

“有什麼可想的，分就分吧。”

“你偏向去哪個科室呢？”

脊柱科和關節科的待遇相差無幾，工作強度也相當，實則並無顯著差異。

“我傾向於脊柱科，你呢？”

“唉，咱倆想到一塊去了。你看那個新來的，一來就接手了股骨頸骨折全髖置換這類大手術，我們若去關節科，豈不是沒了競爭優勢？你說這新人是從哪兒蹦出來的，怎麼就這麼出色，簡直就像個天生奇才。”儘管褚俊雅羨慕老袁力捧齊慕言，但也無法不承認齊慕言的實力。

“沒錯，據說那新人可能才剛畢業不久，卻如此出眾。這樣一來，老袁無疑把阮自強的晉升之路堵得嚴嚴實實，讓他陷入絕境，長久以來的‘楚漢之爭’算是落下帷幕。將來齊慕言坐穩關節科，老袁獨領脊柱科風騷。阮自強想要東山再起，怕是難如登天。”

“唉，真是後浪推前浪啊，聽說醫院以後只招研究生了，要是科室又來幾個碩士生，我們的日子恐怕真要難熬了。”褚俊雅略顯憂慮地表達。

“所以說，今天我在手術室就想告訴你，別再跟齊慕言較勁了，不僅意義不大，還會結怨。齊慕言同樣是從本科起步，咱們起點相同，只要我們能和睦相處，就算日後再多博士生又能怎樣。”

“就你會精打細算，嗯，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就是一股腦往前衝，守護咱們辛苦打拼的地位，差點被別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褚俊雅對自已在手術檯上的言行有些後悔。

“得了，晚上有空嗎？作為老袁的核心團隊，咱們請齊慕言吃個飯，增進一下感情。我看齊慕言並不傲慢，應該挺好相處。”

齊慕言的醫師資格還未正式透過，暫時未能坐診，他便在科室裡忙碌不已，有手術就參與手術，無手術就管理病人，科室裡的同事們看到他這般勤勉，也就逐漸接納了齊慕言。

“確實是個實在人。”褚俊雅對齊慕言的看法有所改觀。褚俊雅性情略微急躁，有時行事魯莽，但總體而言為人還算不錯。

“齊慕言，走，一起吃飯去，病歷交給轉科醫生就行，哪還需要你親自寫，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如今他與齊慕言的關係已日漸親近。

“褚哥，我手頭還有個巡查記錄沒完成，稍等我一會兒。去食堂嗎？”

“不去食堂，去外面吃大盤雞，走，帶上你的小師妹。這頓我請。”齊慕言組裡轉科的女醫生名叫莫問春，本來她在骨一科的轉科期限已到，但她卻堅持留下不願離開。醫務處對此也並未干預，因為她一心向往骨科，是個頗為罕見的現象，雖然平時給人感覺冷冷的，但對於醫術精湛的齊慕言卻表現得很友好。

莫問春來自伊市赫赫有名的醫學世家，她的叔叔是市衛生局的副局長。她選擇在外科發展，老榮自然不敢有異議，只能讓她隨心所欲地挑選科室，反正只要有外科願意接收，她就可以去，直到沒有科室願意接收時，才會重新回到婦科、兒科或內科。

眼下，她追隨齊慕言，在骨科中傲視兩名副主任醫師，只因她獨尊齊慕言的技藝。值夜班時，齊慕言曾與她交談：“身為女子，為何偏要投身外科這般粗獷的科室？”

“正因我喜歡外科的豪放，厭倦了脂粉堆裡的瑣碎。再說，既然你能勝任外科，為何我就不行？”

“你嘗試一下顯微外科如何？邵學文可是副高職稱，經驗頗豐，女性在顯微外科領域確實有獨特優勢。”

“嘁，狗皮膏藥似地粘著你了是吧。”

齊慕言一時語塞，面對這位剛毅女子更是束手無策。儘管外科界確有女性醫生，但實屬鳳毛麟角，外科彷彿天然便是男性主導的世界。

伊市四季明顯，冬日雪花紛飛，溫度可驟降至零下十幾甚至二十幾度；夏日酷熱如爐，氣溫能高達三十餘度；唯有秋季天高氣爽，氣候宜人，瓜果香氣四溢。

骨一科已劃分小組，兩位主治醫師已被齊慕言的威勢震懾，不願與其共同從事關節治療。因此，齊慕言帶領兩名副主任醫師以及執意留在骨科的莫問春組成一隊，而老袁則帶領兩位主治弟子及數名輪轉醫生專攻脊柱方向。

在齊慕言這臺永不停歇的“戰鬥機器”影響下，兩位主治醫師逐漸消除了對他的成見。齊慕言自有其行事原則，從不主動爭奪他人病患，但一旦有手術機會出現，他便如同戰鼓擂響般無法阻擋，對此，褚俊雅等人只能無奈接受。

“齊醫生，我好歹也是主治醫師，多少給我留些顏面吧。剛才我未能完成的手術，你一上臺就輕鬆搞定，讓我以後怎麼混吶？”

“那怎樣才算是給你留面子呢？手術總不能不做吧。”

“至少你要走過場嘛，別做得太露骨了。”彼此熟絡至此，褚俊雅的話語已相當坦率。

“褚哥，真是抱歉，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已，一看見手術刀就手癢，忍不了手術無人操作。若不趕緊上陣，恐怕就被別人搶先了。這樣吧，今後每搶你一臺手術，我就補償你一個病患，怎麼樣？或者，連器械都歸你。”為了大局，齊慕言不惜放棄回扣，甚至連臉面也顧不得了。

“呵，你這又是搶又是送的，到底唱的是哪出戏？”褚俊雅啞口無言，老焦也不便多言。

“齊老弟，咱們這麼親近，你可不能隨便搶我的啊，我也想多學點東西，將來還要在這片地界立足呢。”

“我真是身不由已啊，這股衝動實在難以抑制。”

“得了得了，真服了你了，這是什麼癖好？這樣吧，我晚上值班時，所有急診都交給你處理，但白天的常規手術你可不能插手。所有的活都讓你包攬了，傳出去，老袁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老焦此言說得頗為含蓄。科室內部尚且如此，更何況跨科室的情況了。

齊慕言此次面臨嚴峻挑戰，因手術室大門已不再任意對他敞開。晚間檢視系統，顯示如下：

當前模式：一級醫師階段。

骨科累計完成度：90%（尚需8000例方可晉級至三級）。

普外科累計完成度：18%（距離二級尚有179000例之遙）。

骨科一二級別早已不在話下，而三級骨科則意味著開啟系統內骨科高科技領域，但目前他還短缺8000例手術。至於普外科，則起步不久，剛跨出一級門檻，距二級還相差甚遠。面對困境，唯有繼續爭取。

細思量，一位骨科醫生若輕易闖入普外科領域，迅速完成高位胃潰瘍切除手術，無疑會令普外科同仁顏面何存？齊慕言為此深感煩惱，畢竟普外科手術升級所需的實踐積累實在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