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蒙迎著血腥味,慢慢靠近屍骨橫陳之地時,三道褶子裡的掠食大戲早已結束。席捲而來的猴群、狐群、狼群、鷹群已經不見,地上盡是白骨,樹丫上還有零星的羽毛,掛在枝頭的皮毛倒是不少。
被掏空的猴頭遍地,呈各種猙獰姿勢,令人毛骨悚然。蒙不敢上前,在一棵樹上遠遠看著,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突然,一隻巨大猿猴進入視野。
猿猴行走得很慢,蒙從懷中拿出一隻陶哨,放在嘴邊,猶豫著沒有吹響。直到看清一對白色的大耳朵,這才發出哨聲。
來的正是星星。雖然他對猴群沒有同類的歸屬感,但如此血腥的獵殺場面,還是讓他這個有著人類靈魂的巨獸產生了同情。他站在屍骨中,發出聲聲傷心的“嗚咽”,而不是憤怒的“吼吼”。
“嗚,嗚”的哨聲驚得他原地起跳,立即嗖嗖爬到最近的一棵樹上。
“嗚嗚,嗚嗚嗚,嗚——。” 哨聲有規律地響起,星星記起,這是當初和蒙約定的長風亭見面的訊號。
“吼——,吼吼,吼吼吼。” 星星迴復。
一人一獸同時從樹上下來,星星來到了蒙的面前。
星星示意蒙坐到他的背上,然後朝著三道褶子外圍飛奔而去。在外圍,應該還有他曾經收服過的獸群,那裡是他統御下的王國。
黑白子蒲團空間,洪毅還處於深度冥想的狀態中。此時,他已經能夠“看見”遊離在空間裡的一個個能量泥鰍。原來,他在樹身之中捕捉的就是靈魂子,不過,樹身中的靈魂子(能量泥鰍),是被樹身上的特殊裝置顯形著的,容易被神念探查到。並且,樹身中的靈魂子也是被樹身限制著的,活動範圍很小,容易捕捉。而在空間裡自由遊動的“泥鰍”們,如水中之鰍,機靈無比,很難鎖定跟蹤,更不論捕捉。
能從空間中發現它們,洪毅就經歷了被長久蹂躪的苦難過程。閉上眼睛,集中所有神念,探向虛空的某個點。這是比深度冥想更為深刻的神念淨化與集中,稍有任何閃動就需要重新來過。
這比冥想難了很多很多。冥想是朝內,放鬆身體、排除雜念、放空意念。而集念是向外,集中全部神念於一點。冥想只是集唸的前奏,是第一步。
失敗往往發生在由冥想轉向集唸的瞬間,這個轉換需要極其順滑和自然,任何的一點滯緩,或者說,只要轉換能被意識有一點點覺察就是失敗,需要從頭來過。
《神御術上部》裡,沒有任何口訣,也沒有任何運功線路圖,只有對狀態的描述和對結果的闡述。剛開始時,洪毅認為書中所述基本和冥想相同,沒怎麼重視,直到被虐得幾乎崩潰才開始仔細體悟書中所描述的狀態,堅持著在無數次的失敗中找靈感。
被虐千萬遍,終稱心中願。就在這個無比燒心燒腦的受虐過程中,洪毅驚喜地發現自已的神念強度飛速增強。終於在集唸的那個空間點上,“看到”了一條條遊過的靈魂子。
從發現一條靈魂子,到鎖定它,又是一個受虐的過程。因為神念集中於一點,靈魂子一晃即過,往往是來不及動用神念,它就不見了。真正的來無影去無蹤。
必須讓神念集中的點擴大為一個小球,哪怕是豆粒兒大小的小球,也應該比一個點好很多吧。洪毅在給自已堅持下去找理由。
集念於球,是一個更加燒腦的過程,好在有液滴帶來的清涼感不斷滲入大腦。
在完全沒有時間感知的黑白子空間,洪毅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自已的神念又有了巨大的增強,集念於球得以實現。
球還是太小了,也是“鰍”兒太“滑”,靈魂子穿過“球”很容易,鎖定也是極其短暫,更談不上捕捉。
神念球需要擴大,還得繼續受虐。
大如雀卵,還不夠,繼續受虐。
如雞子。這下夠大了吧。洪毅的神念之力似已增強到極限,但還是鎖定不了靈魂子之“鰍”。
洪毅陷入思考之中,他覺察到應該還有什麼關鍵點沒有弄明白透徹。在長久的沉思中,一幅小時候捉泥鰍的場景進入腦海,在水中的泥鰍轉身和滑動很快,在泥中的泥鰍轉身和滑動就會慢很多。
腦中一道光亮閃過,洪毅大笑,起身來了一通風獵拳,發洩出全身心的鬱悶。然後坐回蒲團。
他嘗試著向神念球內加大神念注入,直至神念濃稠如粘粥。
終於在靈魂子泥鰍穿過神念球之前,鎖定了它,並將它用神念牢牢“粘”住。
洪毅長舒一口氣,神念一動,將靈魂子帶進大腦之中。
有了成功的開始,後面的進步就變得簡單。靈魂子被更加高效地捕捉並“消化”,神念又進入增長強度和力量的狀態。
這是一個正反饋的迴圈。神念增強,神念球不斷變大,捕捉效率更高,導致神念進一步增強。
正反饋過程總是讓人快速沉迷上癮,就如網路遊戲。
無知無覺中,洪毅發現自已的神識外放,居然發現了黑白子外面的池底景色。那塊大石頭不見了,黑白子落在石頭留下的大坑底部,偶爾有不知名的大魚和旋龜在上面遊過。這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想,那塊大石頭被他帶進了黑白子空間之內。
神念中還出現了另一幅畫面,“隔壁”的念瑀正在擊打液池空間牆面上的微凸,發出的光閃和鈴聲清晰的可見可聞,看起來進步很大。
洪毅突然一頓,意識到自已冷落念瑀太久了。一個閃念,他就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驚喜的念瑀,沒有言語,一把抱住洪毅,不受控制的淚水傾瀉而下。
相愛的人兒,久別後重逢時的激情足以點燃藏在深處的靈魂。得到的回報當然是肉體和靈魂的顫動與諧振。
之前的故事再度上演,又是不願別離,又是無事生非的各種藉口,又是無休無止的告別儀式。
無盡纏綿之後,沒有之前的累倒,念瑀反而覺得更加神清氣爽,體力倍增。
洪毅也感到神念力量增長很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雙修之功?他沒有往深處想,因為心中還存有脫困的強烈願望。
二人交流了各自的進步。
念瑀已經達到一息二十六擊,風獵拳也已經大致熟練,全身各部位都能擊打。只是還需提升力量強度。
洪毅告訴念瑀,他還只完成了四個步驟中的第一個,成績遠沒有念瑀的好。這讓念瑀心中很爽,但口中卻是:“毅哥哥不要著急,我就是相信你行,你幹啥都很行!”,說著將頭扎進洪毅的懷裡,手上還有些不老實地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