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短暫的黑暗後,洪毅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仔細打量,發現又來到了一個整體灰濛濛的神秘空間,自已居然坐在一個蒲團上。
他不知道念瑀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的懷抱。當時,只是感到一股強力在拉扯念瑀,他本能地抱緊她,不讓她離開。接著就頭暈腦脹一片黑暗。後來感到拉扯之力消失,眼前出現了這個灰濛濛的空間。
根本就不知道念瑀是怎麼離開的,又去了哪裡。
洪毅馬上站起身,向四處搜尋。
他隨意選了一個方向往前走,想去碰觸空間的邊界,最好是能找到念瑀還有出口。
空間似乎很小,但走了很久,仍然是灰濛濛的空間。目光看不了多遠,感覺邊界就在前面,幾乎伸手可及。但無論走多快、走多慢、走多久,感覺上走了很遠,前面總是那個灰濛濛的前面,不曾走近也不曾拉開。
一回頭,蒲團仍在。
他再次從蒲團出發,換一個方向走。還是如此。
又換一個方向,仍然如此。
他換了無數次方向,一切照舊。
整個空間裡,除了蒲團,就剩下他自已。
他感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瞥屈,在心裡罵了句粗話,大吼道:“是誰在耍我?是誰,你給我出來!”
吼聲並沒有帶來任何改變。低頭看向自已的胸前,黑白子不在了。
星星一直跟在洪毅身後的不遠處。和兩位馴獸師鬥法,又發動獸潮攻入北首驛北門,他已昏沉倦怠體力透支。
洪毅還沒到北十里亭,狌狌就感到了危機。但他無法警示洪毅。他此刻奔跑的速度比洪毅快不了多少。
他只能改為尾隨那隊黑衣人。
他撿起幾塊碎石放進掛在胸前的皮袋,捏一塊在巨掌中。
他看到箭矢嗖嗖飛出,洪毅和女人倒地,然後滑入驛道旁的排水溝。如果他神魂清醒體力飽滿,這五個黑衣人已經被抓碎喉管。
幾乎是在那五人射出箭矢的同時,星星手中的一塊石頭飛出,一聲悶響,一人腦漿迸射。
幾人轉身。他的第二塊石頭擊中另一人的左肩,箭弓垂落,人亦倒地。另外三人的箭矢朝著他極速飛來。
他沒有了跳上樹枝的氣力,只得以一肢掛在橫枝上,將身子蕩平,躲避箭矢。而後迅速掉下,滾向大樹的後面。
他胸膛起伏,喘氣如風鼓。稍後,不再聞矢飛之聲,側目偷視,只見三人手中抬弓撘箭,躬身探行,弧圍而來。
星星咧嘴笑笑,四肢並用,慢慢攀爬到大樹的枝丫之間。背靠一根粗大樹枝,透過眼前的枝條縫隙,可以看到漸漸圍攏的三人。
“嗖”一塊石頭飛出,“噗”,左邊之人腦袋中石,無聲倒地。另兩人迅速前臥。
星星扔出一塊石頭後,又開始喘氣。如果有氣力能夠連續甩出石頭,臥倒在地上的人也難免頭骨碎裂。但他此刻必須緩緩,先蓄點力。
在這停頓的時刻,地上的兩人幾乎同時起身。不過,一人是快速向前,跳跑向大樹,另一人則轉身回頭,快速逃離。
向前的人見同伴逃了,難免腳下一頓,身體稍微滯緩。就在此時,一塊石頭正中他的額頭,紅白之物飛起。
星星沒有立即下樹,他體力透支嚴重,而且對方還有兩人,危機並未徹底擺脫。
稍有恢復,他向高處攀爬,到另一個更高的樹杈上,向五人原來的方向張望,不見人影。那兩人是不是躲在哪裡,不得而知。
星星一邊耐心等待,一邊從袋子裡掏出食物吃下,恢復體力。腦袋昏沉的狀態略有好轉,體能也有所回升後,星星慢慢從樹上下來,幾個跳落,來到那個死人身邊,撿起地上的弓箭,又從他的背上扯下箭袋插進自已胸前的皮袋中。
星星從一棵樹後,斜向跳到另一棵樹後,曲折向前搜尋。一直探尋到驛道邊,除了又從死人身上拽下兩個箭袋外,沒見到活人的影子。
他先是向驛道另一側的樹林中投出幾顆石子,然後趴伏在地觀測動靜。如此兩次,見無任何反應,立即跳過驛道,來到另一側的排水溝檢視。
他伸出長爪,撿起一個什麼小東西,跳入樹林向深處而去。
在驛道另一側樹林中,有四雙眼睛看到了無聲離去的星星。
有著騎牆家風的北城城主府大公子風擎柱,在禮送風雷離開後,立即向其父風求發出了加急條陳,稟報了風雷就是風異,其已經出北城,很有可能和一個扮著男身的女人一起回到北首驛的訊息。
發出條陳後,他又在和姜鶯的前戲中,似是無意地說了,已讓洪毅兩人到北首驛送死去了。
姜鶯聽到風擎柱的安排,表現得特別瘋狂,讓風擎柱很快丟盔卸甲,好沒面子。
風擎柱無論是騎牆還是騎人,功夫都差強人意,這為他日後招來了殺身和滅族之禍。
姜鶯的瘋狂不是因為滿意,而是因為強烈的不滿。
風丹王宮裡的風巽和他的母后這些天來一直心急如焚,今日尤甚。遲遲得不到風炯和狌狌的訊息,今日又收到北首驛出現獸潮的邸報,已大致坐實風炯遇害、狌狌反水的猜想。
他們之前是根本不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風炯雖好色,本領其實是有的,起碼在王族同齡的青年中,排在首位。帶著五伍勇猛親衛,就算遇到十個、二十個風異,也是切瓜砍菜般容易。
現在出現了獸潮,按狌狌的本領,獸潮必是它發起無疑。反水後的狌狌確實能輕易滅殺風炯和一眾親衛。
狌狌為什麼反水,為什麼要殺風炯和親衛而不殺風異,它現在在哪裡,還能不能找回?這些疑問雖然也需要搞清楚,但首要的是風異必須死。
如果風炯一死,風異回宮,那之前三十幾年的一切作為都是白費,媯王的謀劃也隨之落空。
無論如何都輸不起,必須扳回來。
決不能讓風異迴歸,要讓他屍骨無存。風巽道:“母后,看來必須啟用他們了。”
一隻信鴿從王宮飛出,朝著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