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瑀正在睡夢中,感到房裡有響動,立即醒過來。
床前箱櫃上雖有油蠟,但點火不易。念雨一邊起身取一件上衣穿上,一邊睜眼掃尋。憑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星光,發現房裡確有一個黑影。膽怯中厲聲問道:你是誰?
“……,我,我……”。聽到對方是年輕女子的聲音,洪毅知道自已不著片縷,緊張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登徒子!你咋進來我的房間?”
“姑娘……,額,女士……,小姐聽我說,我不是登徒子。我也不知道怎麼到這裡的,這是哪裡啊?”
念瑀拿出火石敲打,打算點燃油蠟。
“別,別,你先別點蠟。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衣服?我沒有,啊不,我的衣服爛了。”
說話間,油蠟點亮,房間霎時大亮。
洪毅連忙轉身背朝女孩,並順手拉下條几上的墊布,圍在腰間。
“啊……”,女孩眼前出現的是一個赤裸的男子,立即大叫,“滾出去,滾出去!”
“我走,我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裡嗎?”洪毅一邊走向房門,一邊結結巴巴地說。他開啟房門,走出去,又反手關上。
洪毅的這一舉動讓念瑀放心不少,說話也不再高亢,“你是誰?”
站在房門口的洪毅也是稍有安定,儘量平復放慢語氣:“我叫洪,額,我叫風異,颳風的風,奇異的異。”
他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和什麼時代,不敢敗壞洪毅的名聲,既然這身體是風異的,說自已是風異就不算撒謊。
“你就是那個啥都不行的廢物?你不僅廢,還登徒子!”說到這裡,念瑀輕視地輕笑了一聲,“你不是在北城的嗎?你跑到這裡來幹啥?”
“你這兒是哪裡?”洪毅稍一思忖,就從對方的言語中得到了大量的資訊,於是更加迫切的想知道現在的處境。
“你自已來的,你不知道是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自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洪毅很想告訴她實情,但他自已都覺得說出來沒人相信,並且幾句話也說不清楚,只得半真半假繼續胡扯:“我好像是在夢中,突然醒過來就在你這裡了。”
“你就是廢物、登徒子、鬼話王!”念瑀一邊說,一邊笑,就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
“你真的是風異公子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隨之一位男人的身形就出現在不遠處的星光下。
“阿翁,這個人就是瞎扯鬼話的,怎麼可能是風異公子?”說著就出房間來到男人的跟前。
念瑀所稱的阿翁,就是她的父親姜泰。姜泰沒有理會念瑀,又問洪毅:“你真的是風異公子?”
不再隻身面對女孩,洪毅心中大定,長舒一口氣,說:“見過老丈,我的確是風異。”
“叫我姜泰即可,進屋說話吧!”姜泰作出請的手勢。
“老丈……,能不能先借我一套衣服?”
“瑀兒,你去,取你兄的衣服過來。”
洪毅穿上衣服的時候,自然地朝脖子上掛了一個吊墜。怎麼會多出一個吊墜呢?來不及深想,洪毅隨姜泰和念瑀來到了應該是堂屋的房間裡。
房間對角各亮著一支油蠟。洪毅看清了魁梧健壯的男子和年紀不大卻發育很好的少女。未及發話,女孩“噗嗤”一聲,“阿翁,這人是不是瘋子啊?”
蓬頭垢面的洪毅,的確容易讓人看作瘋子。
“瑀兒,別胡說。”轉頭面向洪毅,接著說:“這位公子,可有信物證明你是風異公子?”
看到姜泰不能算老人,知道叫老丈不妥,“伯……,兄……,前、前輩,我,我連衣服都沒有一件,哪來的信物……”
“你就是鬼話王!”念瑀呲笑著說。
“那你給我說說你的事。”姜泰仍然平靜地說。
洪毅略一思忖,就講起在家族舞象之比及以後的事情。
說到北坡遇襲,洪毅說:“我到達北首驛的當天,就收到一個傳信,讓我第二天去北坡頭道褶子上的猴子嶺長風亭見我師傅,就是教我弈棋的蒙師傅。我到了猴子嶺之後,來到長風亭,蒙師傅沒到。我剛剛坐下,就從亭子頂上跳下一隻巨大的猿猴,我都來不及躲避,不知是被打死了還是被嚇死了。等我醒過來,就到了這裡。”
聽完洪毅的講述,念瑀又想開口,被姜泰的手勢制止。似乎思考了片刻,姜泰說:“我暫且信你就是風異公子。公子遇襲後究竟去了哪裡?我們幾百人搜山尋找了半個月,也沒有任何線索。”
“我也不知道啊,遇襲前我是在長風亭,醒來就在唸瑀小姐的房間裡了。”
停頓好一會,姜泰道:“公子將作何打算?”
在洪毅看來,姜泰並沒有完全相信洪毅的這番言辭。
但洪毅確有苦衷,他實在是說不清他在哪裡,他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球形空間的所在,太過離奇的事越解釋越糊塗,倒不如省略掉更省事。
“前輩,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可以嗎?”
“就叫我姜泰。公子問吧!”
“這是哪裡?”
“這裡還是北坡啊,北坡二道褶子。離北城百多里路程”。
“現在離我在長風亭遇襲,過去了多久?”
“一個多月了,上月初三傳你失蹤,今天是四月二十二,四十九天了。”
洪毅被驚到了,驚得心臟狂跳。那就是說,他從球形實驗室裡靈魂出竅,也只有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他接管原主風異的肉體時,原主的意識和記憶都保留相當完整,絕對是靈魂剛剛出竅。
那就意味著,他如果能迴歸,很有可能讓靈魂復體。他期望,他自已的肉體沒被做死亡處理。
見洪毅呆坐不語,姜泰又問:“公子將作何打算?”
“我怎麼回去?”洪毅脫口而出。
“公子要回哪裡?回王城是不允許的,這是王律。回北城的話,公子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我不是說……,我也不知道該回哪裡。”洪毅意識到自已急不擇言了。
“我也不建議公子現在就回北城。”
“……”。洪毅不知道說什麼。他不能說自已來自於不知多少千年後,他要回到未來,回到他的祖國、他的大學、他的研究站、他的親人的身邊。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麼?”念瑀問洪毅,她發現了洪毅脖子上的項鍊。
洪毅隨即提起吊墜,就著油蠟的光,仔細打量。
“你什麼時候偷的?還說你是風異公子,你就是竊賊!”
“啊,這好像就是我的黑白子,我,我,我記得我去長風亭時,是戴著黑白子的,後來,後來,不知怎的又回來了。”洪毅無法說清,身上的吊墜怎麼沒的,更說不清是怎麼失而復得。
“你胡說八道,就說你是鬼話王……”
念瑀的話又被姜泰用眼神打斷,“看來的確是風異公子了。這個吊墜是在尋找公子時,下人在長風亭裡撿到的。你管它叫黑白子?”
“阿翁,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又轉向洪毅,“你跑到我的閨房裡來,就是為了來偷這個黑白子的?”
“瑀兒小姐,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不是竊賊。”
“誰讓你叫瑀兒了?你、你、你就是一個傻子、瘋子、廢物、騙子、登徒子!”
“瑀兒閉嘴!風異公子,你究竟作何籌算?”
“姜泰前輩,你能不能讓我暫時在你這裡棲身?我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我想先找到蒙師傅,向他問一些事。”
“也好,我這裡勉強可以棲身,公子要將就些。只不過你暫時不能以真名字風異示人。”
“那我叫洪毅可以嗎?”
“風異,洪毅,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可以。”
洪毅露出難看的笑臉,心中沉悶。一定是有什麼力量在掌控和捉弄他,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