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毅此刻來到了信陵君府, 等待廷尉和衛尉的到來。這裡也許又將有一次顱內手術。
之前,在落霞谷到西八驛的路途中,就做過一次顱內手術。接受手術的是姞維,他的腦中有一個由八念神魂種下的陳年咒訣老“繭”。和班冶一樣,他的老“繭”也未被切除,而是被用神念包裹控制。
正是此人,將信陵君公輸豹被襲殺的訊息傳了出去,同時被人知曉的,還有他自已腦中咒訣發作,已經爆腦而亡的資訊。
此時,已經死了的班冶、班蓀和姞維三人,都在信陵君府的地下庫房裡,喝酒快活。
信陵君本人躺在曾經躺過一年多的那張玉石床上,氣若游絲,昏迷不醒。
廷尉公輸盛和衛尉公輸立信一起來到了玉石床前。
公輸盛捏著公輸豹的手腕,十數息後,“還有脈搏,只是很微弱。”
公輸立信用手指感受的是公輸豹的鼻息,也是過了十數息才道:“氣息非常微弱。”
廷尉公輸盛一開始還堅持要尊王令鎖拿公輸豹到王宮,但公輸立信堅決反對,“此人命懸一線,不動他也就一兩日之內的事,鎖拿他無異於催命,或許未到王宮已斷氣,難道要將死屍送到大王面前?”
公輸盛也不再反對,面露喜色地轉頭回去覆命。這個結果讓洪毅失去了一次顱內手術的機會。
不久,宮內傳出詔令,“王微恙,需調養,不上朝。”
一連三天,王令不上朝。
這三天,信陵君府一直大門緊閉,府中似有大事發生。
第四日,宮門口響起擊鼓、撞鐘之聲。不一會,九卿齊聚。衛尉上前質問,“武陵君,何故擊鼓撞鐘?”
“本君擔心王兄安危,要面見王兄。” 公輸虎道。
“我王只是微恙調養,何來安危之說?”
“眾卿,爾等何時見過王兄微恙調理長達三日?既是微恙,又怎需三日調養。”
“武陵君應該知道,擅闖王宮即是謀逆?”
“爾等也應知曉,知王有難而不勤王護駕,視為欺君?”
正在爭辯之際,宮門開啟,公輸虎和九卿一起擁入。隨後進入兩人後,宮門又快速關上。
“信陵君?怎麼是你?” 廷尉公輸盛首先發現了後入之人是公輸豹。
“三弟,你不是……?” 公輸虎非常驚異。
“託二兄之福,天不收我,遣我回來多陪二兄幾天!二兄定會為我開心,是否?”
“開心,開心。” 公輸虎正要施加神魂威壓,卻是大驚失色,因為已有強大的神魂威壓籠罩著他,使他無法放出神念。指了指公輸豹身邊人道:“此人是誰?怎敢入朝堂?”
“受王兄所命,帶此人入朝堂提供證據。”
“王兄?王兄不是,不是有恙了嗎?” 公輸虎第三次受驚。
“上朝……” 這一聲公鴨嗓,讓公輸虎受了第四次驚嚇。
此時朝堂已經在內衛的重重包圍之中。
班王公輸龍端坐在寬大的王座上,哪是染恙的樣子?
“眾卿平身,今日寡人微恙已除,正趕上武陵君擊鼓撞鐘,只好舉行朝會,順便也將盜售班弓案一併結案。朝會啟!”
武陵君公輸虎給了廷尉公輸盛一個眼神,公輸盛出列道:“啟稟我王,前次朝會,已經證據確鑿,信陵君本人監守自盜並殺人滅口,罪無可恕。”
隨即少府出列,“啟稟我王,經查核,督造衙門賬本中所載之民用弓箭交易數,與媯羊賬本中所記之乙種交易數完全吻合。由此,可推證兩點,一是督造衙門與媯羊的交易中,甲種交易所指應是軍用班弓,也就是督造衙門即盜售緣起,公輸豹盜售班弓之罪成立;二是媯羊的賬本出現在天殺會手中,而天殺會要報復的物件是公輸豹,可推證媯羊被刺殺在班媯邊境,亦即公輸豹所為,其殺人滅口之罪成立。”
宗正和典客也相繼出列附議。一旁的公輸虎微笑不語,似有成竹在胸。
公輸豹出列,面色平和略帶笑意,向班王施禮道:“啟稟王兄,臣弟要求傳三個證人到堂。”
“宣。” 班王公輸龍也是一臉笑容。
當班冶、班蓀和姞維出現在朝堂時,公輸虎立即臉色大變,額頭滲汗,擦而不絕。想發動咒訣,卻仍如之前,被威壓所控無能為力。
班冶拿出的賬本具有震撼效果,只因盜售班弓所需的弓肩鐵有了來路,原是天資聰穎的武陵君,發明了新的冶煉之法,同樣多的石頭可以煉出更多的肩鐵。而且多出的這些弓肩鐵被武陵君悉數取走。
班蓀也拿出了一個賬本,記載著武陵君取走箭竹的每一筆數量和時間。
姞維也拿出了賬本,此賬本記載著媯羊與督造衙門交易往來,但此賬本中只有一種交易,並沒有分為甲、乙兩種。與之前所謂的媯羊賬本一對比,就可知道,所謂甲種交易完全是後來無中生有新增上去的。
三個賬本一出,之前的推證完全被推翻。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公輸虎。班王公輸龍一臉的疑問,也緊盯著他。
“爾等,爾等三人勾結陷害,其罪當誅!” 公輸虎說著就要撲過去,卻被公輸豹和公輸立信左右拉住。
“二弟,還有狡辯之必要?” 公輸龍淡淡而又堅定地問道。
“公輸龍,你哪一點比得上我,你心智不如我,神魂沒我強,眼界沒我寬廣,為何贏到最後的總是你?為甚?為甚?蒼天啊,為何對我如此不公!你們,你們能有如此設局的本事?我不信,不信!我不會敗,我怎麼會敗給你們這些無智愚人!哈哈,哈哈,哈哈。” 已經瘋顛的公輸虎發出長串狂笑。
公輸龍當即發出詔令:“褫奪武陵君爵號,抄沒其家產,流放其子嗣,封地收回。將其收監,打入死牢,擇日再審。”
眼見公輸虎敗亡已定,廷尉、典客、宗正和少府四卿立即跪伏王座之下,“砰砰,砰砰”,磕頭之聲不停響起,“臣該萬死”之言,呻吟不絕。班王公輸龍閉眼不見,厭惡之色顯於容顏。
公輸豹一個眼神,公輸立信立即下令,內衛上前,將四人鎖拿,押出朝堂。
翌日,班王詔令下,廷尉、典客、宗正和少府四卿,褫奪爵位、查沒全部家產,車裂,滅九族。
班王又下一道詔令:公輸良臣升列九卿之位,任典客,兼領班弓城城主。同時,一個從沒聽說過的人被賜爵長陽君,列九卿,兼任廷尉,領前武陵君封地。
受賞之人名為公輸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