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商隊從班王城出發,沿著西驛道向著班弓城而行。
十幾輛大馬車,中間夾著幾輛軟乘,車隊的前後還各有十幾騎商隊護衛。雖有些招眼,但也不算奇特,王城做大生意的大老闆出行,大致都是這等配置。
車隊行進得很快,按這樣的行進速度,可日行百五十里,比一般的商隊出行快了近一半。
“西八驛不住宿,只打尖換馬,趕到西七驛。” 中間的軟乘馬車裡,傳出女子的聲音。
“是!” 一位騎馬的護衛立即策馬疾馳,一會兒就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頭,並不減速,又跟上兩騎,一行三騎催馬而去。
這正是要去查班弓流失案的信陵君車隊,發令的是當朝大公主公輸葵。
要查班弓是如何流失出去的,當然得從班弓城查起,並且不可明查,只能暗訪。信陵君出行的儀仗全部換成行商的打扮,車上所載也只有極少貨物,脫了軍裝的王城禁衛,一車一伍,武器都藏在車底的暗格中。
敢犯滅九族之罪,外售班弓資敵,一定不是小打小鬧,背後主使的勢力絕不可小覷,甚至有可能牽扯到王城勳貴。
這個商隊只是冰山一角,國王公輸龍還將一師兩千人的秘密禁衛化整為零,夜行日伏,源源不斷地朝班弓城調運。
車隊過了西八驛六十里,離西七驛也就只剩四十里,天色已暗。每輛車的車尾亮起馬燈,為後車照亮。最前頭的騎馬護衛,已經下馬,輪流快跑、舉燈照明。行進的速度雖已減慢,卻也比白天慢不了多少。照此速度,子時前可以到達西七驛。
車隊中間軟乘中,一根蒲火舉過車頂,隊尾的兩名護衛立即奔跑向前,來到軟乘旁,“前面就是落霞谷,驛道險峻,命全員下車,持械步行。”大公主公輸葵發出命令。
“是”、“是”,兩騎反向分開,各自傳令而去。
行至峽谷中段,車隊突然停止不前。中間軟乘剛剛舉出蒲火,前頭奔過來一名護衛,“報,前遇一列車隊,不肯讓道!”
“用官商文牒交涉!”
“交涉過了,他們不認,說是偽冒文牒。”
“啊呵,還反了他們,帶本宮去看看。”
“大公主,你不能去啊!”
“為何?是要信陵君親自去才行?”公輸葵突然大聲道。
“那倒不必了,本座親自來會會他!” 這是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男人身材高大,身披鎧甲,手執長劍,還戴著頭盔。
男人的聲音又起:“信陵君,你不好好在王城裡待著,跑出來送死來了?”
“你是何人?如此忤逆犯上,是想滅九族嗎?” 公輸葵大聲回應。
“女娃兒,此刻你不夠格和爺說話,待在一邊別吵吵,等解決了信陵君,爺再和你說悄悄話!”
“你這頭豬,竟敢……”,女聲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被打斷。
“叫你別吵吵!怎的不聽話。”還是那個男聲,但嗓門放大了很多。
“信陵君,你要再不出來,你的乖乖閨女就要成亡魂了!”
“姞維,十幾年過去,你變化不大呀,就是變得無恥了!” 這是另一個男聲。說話間從驛道旁的山林間邁步而出,正是信陵君公輸豹。
“阿翁!”公輸葵作勢要撲向公輸豹,卻被姞維一把攔住,扯進自已的懷裡,一柄長劍架在了她的脖頸。
“你自殘吧,信陵君!”姞維發出“呲呲”笑聲,其聲如石、鐵相磨。
“狗賊姞維,看來你真的無恥至極了!快放開我的女兒,我和你公平雌雄。”
“信陵君,我不是什麼以信而誇天下的君侯,明明可以先讓你自殘,為甚要和你公平對決?快,別囉嗦了,你先自殘吧!”
公輸豹開始拔劍,“阿翁,不要自殘!”
“啪”,公輸葵又被扇了一耳光,“說了別吵吵!”磨鐵之聲又起。
“姞維,你無恥得無底了?欺負女孩兒算甚英雄?”
“呲呲,我甚時說過我是英雄?別廢話,趕緊自殘了!”
公輸豹一手抬高,另一隻手舉起劍。
“不要,阿翁!”公輸葵聲嘶力竭地叫喊,臉上又捱了一巴掌。
“噗”,姞維的頭盔上一聲響,他本能地側身退後,舉手護頭,手中鬆開了公輸葵。
“呲呲,公輸豹,你不是自稱信人嗎,你不是自詡高尚嗎?怎的裝著自殘,暗中使出神魂攻擊?要不是早就防備著你,就又被你暗害了!”
趁著姞維暴躁的當口,公輸葵連跨幾步,奔向公輸豹。
姞維見公輸葵脫逃,腳下一跺,踢出一塊石頭,“嗖”的飛向公輸葵背心。
“噗”一聲悶響,公輸葵向前撲倒,口中噴出鮮血。
公輸豹一躍而起,在公輸葵觸地前,將她拽住。隨即一個旋轉退回,隱於車後。
“殺!”公輸豹和姞維幾乎同時發出怒吼,得到命令的手下們紛紛撲向敵人捉對廝殺,刀劍相擊之聲如爆豆般響起。
公輸豹來不及檢視公輸葵的傷勢,將她交給親衛,立即迎戰撲過來的姞維。
兩人所使皆為下品靈寶,威力巨大,公輸豹怕波及到公輸葵,引姞維遠離驛道,在一邊的山坡上開始了對決。
昏死的公輸葵被放進車廂,馬早已被放走,十個親衛圍住馬車,迎戰接近馬車的敵人。
雙方的兵力都在不斷湧來,驛道上的死屍快速增多。尤其圍繞著公輸葵的馬車,形成了幾層戰圈,屍體漸漸疊起。
公輸豹和姞維之間的攻防招式非常快,如果沒有預判提前應對,絕對會被擊中要害。公輸豹強在神魂,神識外放之下,能清晰捕捉到對方招式的走向,所以能十分有效的避開姞維的攻擊。但姞維強在勢大力沉,招式靈活,出招狠辣,故能以攻為守。
一開始,公輸豹完全放棄了攻擊,專心防守,看似被動,卻也並無損傷。隨著姞維體力消耗變大,招式開始減緩,公輸豹便能在防守中找到姞維的漏洞,發出攻擊,並幾次輕傷了姞維。姞維也只有改變戰術,開始攻守兼備。雙方就此進入真正的僵持狀態。
但是,隨著搏鬥的持續,一個是體能不斷下降,一個是神魂能量不斷下降,攻擊和防守都開始變慢,並不斷漏出破綻,隨即兩人身上不斷新增傷痕,直至衣衫襤褸,血跡遍身。
“撤”,姞維見討不到好,發出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