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採薪在班刀城出現,並將進入班王城的訊息,傳到了媯後宮裡。
媯國在班國的細作們,都熟知這四個名字源自於同一個人:風異、洪毅、風雷、姜採薪,且一人三面。神醫姜採薪在班刀城弄出的動靜太大了,想不聽見都不行。
媯後和風巽又一次被驚到了,風異還成神醫了?之前成神弈倒還有跡可循勉強說得過去,因為蒙確實教了他五年,怎的又搖身一變成了神醫呢?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會不會這個姜採薪就是那個被冒名的真姜採薪?或者根本就是又一個同名的人?
風巽向媯後分析著各種可能性,分析到最後,還是不相信這個神醫姜採薪就是風異所扮。為了甄別,風巽以北城監軍的名義,著令風尚捉拿北首驛上工姜農和其採辦姜採薪,以備監軍親自勘問。
監軍的令函到達北城城主府的時候,風尚已經巡查北坡防務好幾天了。此刻,姜農和姜採薪就在他的行營中,接受風尚的盤問。
盤問之初,姜農答非所問,東扯西拉。風尚火起,正要示下動用殺威棒,姜農摸出了一個玉佩,並念出一句:“風正宜遠行”。
風尚一愣,接過玉佩看了看,回了一句:“啟帆送千里。”
姜農知兩人隸屬同一個主子,接下來就什麼話都好說也就什麼話都說了。
聽完姜農所述,風尚長嘆一聲,對姜農道:“農上工恐怕不能回北首驛了,本將軍能盯上你,別人也能盯上你,你就留在軍中效力吧,軍中也缺少高明的軍醫。” 沒等姜農回應,又道:“你醫館裡的傢伙什,我派人一併取來。”
這年青的將軍,似比年青時的風烈更不由分說。姜農和姜採薪無語告退。
姜農的醫館裡一共來過三撥人。第一撥人,黑衣黑褲黑帛蒙面,肩挑背扛而去;第二撥人,灰衣灰褲灰帛蒙面,急匆匆來,一無所獲,灰溜溜地走了;第三撥人,一身軍裝,整整齊齊來,走了一個過場,又整整齊齊而去。
這頭尾兩撥人都是風尚所派,中間這一撥是風巽所派。
風巽在發出監軍令函的同時,就派出了自已的親衛,化裝前往抓人,沒想到還是被人搶先了一步。
風尚後來又派出正規軍人浩浩蕩蕩地去拿人,這是奉了監軍令而為,所以雷聲必須大。
風巽接到兩份一樣的訊息,也是氣得砸碎了案頭的筆洗。又是失蹤,又是不翼而飛,連醫館都搬了個空。似乎有個人就在自已身邊,一直盯著他,他的任何行動都會被偵知,跟著就是被破壞。
難道是天意要阻止我?
他又狠狠地摔碎了一隻硯臺。
風啟接到的好訊息不少,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扭轉。根據風異上次提供的訊息,他已經在制定剔除背叛者的計劃,備用的人選已經挑了出來,正接受訓練。
但是,憑著對自已兒子的瞭解,怎的就能憑空成了神醫?他認為這個訊息一定有誤。但兒子還活著,就當然是最好的訊息,如何被傳成神醫的,暫時不必計較。他甚至覺得,造出一些雲遮霧蓋的訊息夾在其中,對兒子更為有利。用姜採薪為兒子打掩護,就是很好的安排。
當他正要打算密令風尚保護姜農、查問姜採薪的時候,風尚的密奏傳了上來,姜農已經被保護在軍中,而且真正的姜採薪也在。
這下讓風啟不得不計較神醫傳說的真偽了。難道說找到了一名醫術高超的人,化名姜採薪在替風異遮掩?主導這件事的人是蒙嗎?蒙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或者是在班藥城的那個細作小組所為?風啟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想,那個小組如有這份能耐,還會十幾年乏善可陳?
風啟也糊塗了。看來,風異每到一城,當地的細作小組都得行動起來,參與保護。
媯後宮裡,母子二人商量已定,打算三管齊下,一舉滅掉風異。
一是密令媯鹹將釣魚之事交給蒙執掌,他自已脫身出來,去緊緊盯住神醫姜採薪,如確定是風異所扮,立即格殺。
二是派出媯謝,趕赴班王城,統馭釣魚和殺“異”之事,確保成功。
三是再請黑龍軍派出精英,先入班王城,協助殺“異”,事成後再入北坡。
母子二人是帶著笑意分開的,他們相信,有這三道鎖的加持,這回風異就算真能插上翅膀,也不能飛了。
宴會一結束,就立即轉到診治流程。有充分準備的結果當然是秩序井然,效率極高。
班弓城人口比班刀城多出不少,也確實富足一些。拿著天隕石來求醫的人,居然有近百位。
半天的時間,治好了九十七人,收了九十七顆天隕石,還剩兩人,洪毅將他們特意留在了最後。
一人為“木僵”,也稱離魂,是弓城首富之父。此前,請巫跳過無數次大神,也請針灸高手灸過很多次,都沒有一點效果。洪毅從首富的陳述得知,病人就是後世所謂植物人,需要上門診治。
一人為“語遲”,也稱“童昏”,是城主正妻的舅侄兒,孩子快十歲了,還不能正常言語,並害怕與人接觸。這病症在後世稱為“自閉症”,也是需要上門診治。
午宴過後,洪毅來到了班弓城首富府中。病榻上的人是個大胖子,年紀並不算大,看模樣並不算老,按首富所說就是四十五六歲。洪毅神念探查之下,立即就確定此人是中風了,腦中有一片已經粘成塊,見不到清晰神經網路的區域。神念很弱,但還是能夠與洪毅連線。
“你想站起來嗎?” 洪毅傳出神念。
“我動不了啊!” 病榻上的人能接受併發出神念,這讓洪毅看到了治癒他的希望。
他的由靈魂主導發展出的神魂意識,被限定在腦中的區域性,其與四肢和語言區的聯絡被阻斷。神魂意識因得不到能量補充,泛散了不少,好在主體還在。治療的目的就是要紓解開阻斷聯絡的那個斑塊,重新建立起資訊通道。
“我會讓你動起來,在此之前你需要休眠,你先睡一會吧。” 說話中,神念安撫了一下病人的神魂,病人神魂進入了休眠狀態。
洪毅將自已的神念分成極細的細絲,探進病人的腦中,從各個方向刺入斑塊中,將已經凝結的血塊切成極小的碎末,然後透過念合的方式取出腦外。這個過程需要極其精細的神念控制,完成全過程,讓洪毅第一次產生了疲倦感,背心和額頭汗水如流。
至於病人腦神經血管中的堵點疏通和血管破裂的創口彌合,對洪毅來說,沒什麼難度,幾次神魂能量輸給,就能做到。
洪毅舒一口長氣的時候,病人也發出了一聲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