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排隊在拿物資，可是對於救援隊伍的速度很不滿。

昨天還在歡呼，今天就已經有怨言了。

張楠默不作聲的排著隊，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談論。

也有人建議早做準備，外出找物資的，如果救援隊突然來不了，他們還能靠自己活下去。

可這話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不滿。

“他們不就負責救我們嗎？要是他們不來，那就是失職，我們可以去投訴。”

“大媽你別搞笑了，這棟樓我們都出不去，你上哪兒去投訴阿？”

“難道就拿他們沒轍了嗎？他們要真不把我們的命當回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說到情緒激動時，有人兇相顯露，好像要殺人一樣。

不是不想救，而是在天災面前，根本無能為力。

此時張楠站在人群中，完全能體會這些人的無助和恐懼。

她想如果自己沒有充足的物資，一定也害怕極了。

可是末世她又是救援小隊的一員，能深刻體會到要救援到底有多不容易。

一旦地面成冰，衝鋒舟無法前行，零下五十度的天氣根本無法輕易出行，而且地面很滑，一旦外出發生意外，很有可能會被凍傷，殘廢。

這些還是小問題，最嚴重的是基地物資有限，空間有限，H市一千多萬人口怎麼可能都住在基地？

還有救援小隊一旦拿物資離開基地，就會被不法分子盯上。

在秩序崩壞的末世，那些本就在行走在違法犯罪邊緣的惡人更加肆無忌憚了，見人就殺，見到東西就搶，因此而喪命的救援人員不在少數。

總歸在末世，無論什麼身份，都很無力吧。

眾人的議論讓張楠心頭沉甸甸的。

“爸，咱們後天就能出去了，你別逼我了成嗎？我不去，我真的不想再去了。”

8樓住戶突然發生了爭執。

只見一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穿著單薄的裙子，披著米白色毛衣站在門外，用力拍打著門。

她凍得瑟瑟發抖，雙腿通紅，光著腳，一邊哭一邊急的跺腳。

女孩很瘦，都已經瘦的脫相了，但眼睛出奇的大，仔細看，五官還是很精緻的，想來之前應該是個美人胚子，濃密的長髮因為很久沒洗，全都貼在身上，這也正常，畢竟被關在這裡半個月多了，能有幾人保持光鮮亮麗呢？

只見門內是一五十來歲的男人，全身上下捂得嚴實。

“小麗，爸爸也是迫不得己的，咱們家早就斷糧了，你弟弟才十歲，我身體又不好，咱們家只能靠你去找食物了，樓上你張叔一直都很喜歡你，你就上去給他借點糧食，他一定會借給你的。”

“我不要，我不去，爸爸，咱們家才領了救援物資，可以撐兩天的，我一天只吃一頓，只要給我一點米湯就好，後天咱們就能去基地了，不會餓死的，爸爸我求求你開門，外面好冷，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嚷嚷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讓你再去一趟你就去，換了糧食回來我就給你開門，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沒人要的爛貨，多陪一個算一個，除了你張叔，要你的人多的是，你挨個去敲門，一家也別錯過。”

女孩兒還在求情，屋內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下一秒，男人身邊出現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得光鮮亮麗，打扮的風情萬種，而且面色紅潤，一點兒也不像遭了罪的。

“媽媽……”

“別叫我，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閨女兒，王麗我告訴你，你要不去就休想再進這個家門，沒用的東西就在外頭凍死好了。”

說完，門哐噹一聲關山，任憑女孩兒在外頭怎麼求情，那門都再沒開啟過。

只見那女孩兒無比絕望的蹲在地上，只剩下嗚咽。

“那女的叫王麗，才十六歲就輟學了，聽說在夜總會做，年紀輕輕的就很會賺男人的錢了，我前天還看到她大清早的從12樓兩兄弟家裡走出來，那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尤其是那股噁心的味道，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也不知道洗一洗，臭成那樣居然還有人要……”

隊伍裡，八卦的大媽議論紛紛，看那女孩兒的眼神無比厭惡和嫌棄，好像她是個什麼髒東西一樣。

張楠也從他們對話中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末世像王麗這樣用身體換糧食的情況屢見不鮮。

住在這裡後，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但她好像是為了家裡人才去換糧的，現在又被趕出家門？

一心為家庭奉獻結果卻被家裡人狠狠拋棄的情節嗎？

那和她前世的遭遇不是很像？

此刻她心底只怕悔恨極了。

後來，張楠從八樓下了七樓，來到六樓，到她領物資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冷風徐徐，冰冷刺骨，好像又冷了很多。

救援小隊的人很忙，登記了她的身份資訊後給了她兩包泡麵，一盒壓縮餅乾，兩斤受潮的大米。

“下一個。”

所以沒人認出這是曾經的同事，她裹的也很嚴實，還特地帶了口罩，認不出不奇怪。

和其他拿了物資的人一樣，張楠抱著東西上樓，可卻看到了排隊拿物資的王麗。

她衣著單薄，被凍得全身通紅，哪怕衣衫裹的再緊，也擋不住寒氣襲擊。

如果她今晚 不進屋，會被凍死吧？

張楠站在樓梯口，靜靜的看著。

終於輪到王麗，她想拿物資，可是身份資訊已經記錄過了，工作人員拒絕了她的請求。

她祈求了很久，工作人員都無動於衷。

最後王麗跪著求他們把她帶去基地，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開始冷嘲熱諷。

說她下賤，淫蕩，簡直就是騷狐狸轉世，還說她毫無底線和尊嚴，連狗都不如。

各種謾罵聲，還有人唾沫噴她。

不斷的謾罵和絕望的處境，王麗最後哭著衝上了樓。

但也有人對工作人員不滿的。

“你看那些警察，居然沒拒絕那賤人，要不是我們在，你說他們該不會真的把她帶走了？”

“怎麼不可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誰不喜歡？那些警察你以為就都是好東西？我可聽說越是看著光明的地方越黑暗骯髒……”

王麗的祈求非但沒得到同情。

反而是因為工作人員沒表態，也成了和王麗一樣的人，詆譭，謾罵，一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