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在車裡隨便聊聊，不會刻意找話題，有話就聊，沒話就算。

以前在人群中和餘敬站在一塊，她都有點心虛，這次車廂獨處，反倒坦坦蕩蕩。

當聊起過往，林青廷發覺自已不再像以前那樣介懷，對過去這些遺憾似乎都看淡了很多，甚至帶著點不在意。

以至於，她忽然起了心思，想把過去一直藏於心底的話，吐露給當事人，好來為這場暗戀真正做一個了斷。

“其實，我喜歡你。”

過去盤旋在她的腦裡，上演過無數次的對白，終於說出來了。

可這話出了口，才發覺硬巴巴的，毫無感情可言，早沒了當初的忐忑和害羞。

林青廷忽然明白了什麼，隨即補充道：“曾經。”

剛巧遇上紅燈，餘敬停車等候，略一低頭抿了抿嘴唇，看著她緩緩地笑道：“哪怕是曾經，也是我的榮幸。當年，你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林青廷聽了一笑，帶著點說笑的口吻問他：“如果當時我向你表白，你會答應嗎？”

餘敬目視回前方，輕輕一笑，並不急著回應。

這時前方路燈轉綠，餘敬點了一下頭，抬手握著方向盤跟著車流緩緩前進，言語中似有幾分無可奈何。

“可能這就是有緣無分。”

知道了答案，林青廷剛才那一直平靜的心，還是起了漣漪。

過去的執著，不過是敗給命運，並不只是一廂情願。

當初肯邁出這一步，原來真的會有故事，也不枉費自已長達那麼多年的喜歡。

但她很快歸於平靜，好奇地問他：“你當時怎麼不找我，還玩失蹤，我用盡所有辦法都找不上你。”

餘敬沒回答，看著前方的住宅區，問道：“是這吧？”

車裡的導航，跟著提示已到達目的地。

林青廷點了下頭。

把車停在小區大門旁邊，餘敬低頭想了想，也對她坦承了心。

“那時候，我被生活逼得很緊，飽一餐餓一頓，由不得我去想這些。我也不想讓你看見我的落魄，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我更怕你跟著我吃苦，好歹你是個大學生，以後有大好前程，何苦跟著我這種小混混。”

看著這片出了名的豪華別墅區，餘敬抿嘴一笑，“到頭來發現，幸好當初忍住沒找你。你現在走的路，才是對的。”

隔了一會兒，林青廷才點頭回道：“幸好，你也苦盡甘來。”

餘敬點了下頭，沒說話。

林青廷也沒說話，默默地看著他手臂上的紋身，還是看不出是什麼圖案。

一時間，車裡氛圍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林青廷收回視線，轉頭看見窗外的萬家燈火，想起家裡有人等她回來，心底跟著湧過一股暖流。

該說的都說完了，林青廷解開安全帶，心急要走。

臨別前，兩人互相送上一句新年祝福，匆匆別過。

下車走了兩步，寒風襲來，吹得人簌簌發抖。

把圍巾纏到脖子上，林青廷快步走向小區大門。

這時，身後傳來汽車駛去的聲音，她還是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連帶著她眼神中的無奈，深深地刺痛著另一輛車裡的人。

內心的難過，透過一聲輕輕的汽車喇叭，無息地傳達出來。

而後，葉璡推開車門下車，不緊不慢地說：“車都開得老遠，還看！”又問：“捨不得啊？要不要幫你追上去？”

聽見汽車喇叭聲，林青廷循聲望過去。

當看見葉璡從駕駛座裡出來，她立即興奮起來，也不理會他的話，笑著向他跑過去。

“天冷，你怎麼待這兒？”

“幸好在這，不然錯過這精彩一幕。”

聽他笑裡藏刀的一說，林青廷正欲投身他的懷裡取暖，不由得身體一僵。

他該不會剛才就在這裡，把我和餘敬坐在車裡說話，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剛才不過是把陳年舊事攤開說說，又沒有任何曖昧越界行為，她沒什麼好心虛的，坦蕩地回嘴過去。

“什麼精不精彩，他不過好心開車送我回來，到你嘴裡就變了味，還是你吃醋了？”

“是吃醋了，打算怎麼補償我？”葉璡不滿地又道：“難怪不接電話，原來顧著和姓餘的聊天。”

林青廷一聽，這才有點兒慌。

怕他不開心，馬上握起他的手，急道：“你不用吃醋！真的！你不用吃醋！”

她趕緊坦白說：“我是喜歡過餘敬，暗戀了很長一段時間，可現在感覺不是那一回事。剛和他攤開說以前的事，我才發覺...”

她咬了咬唇，有點害羞地低聲說：“我的心，好像都被你勾引走了，已經容不下他。”

才剛明白過來的事，還沒時間細細想清楚，林青廷不好那麼確定，低頭說道：“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說。”

眼睛往下看時，不經意瞥到葉璡手錶上的指標。

眼看不到半小時，就要跨入新年，她不想浪費時間聊這些來破壞倒數氣氛。

“先給我點時間，等我慢慢想清楚。準備跨年了，現在別提這些。”

不知是解釋還是掩飾，看她說話有點笨拙，葉璡心裡好笑。

他不想新年開個不好的頭，只當她的話是真的，懶得追究了，“行，你慢慢想清楚。”

林青廷挽起他的胳膊，哄他道：“你別吃醋，外面男人再好，都比不上你。”

葉璡把她夾在圍巾裡的長髮撥弄出來，微微一笑，“你看，你和姓餘的一起回來，我都不會懷疑什麼，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行得正坐得直。”

“因為你有賊心沒賊膽。”

“懶得理你！”

林青廷抬手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胳膊，轉身走向小區大門。

葉璡伸手拉她回來，腦袋朝身後的車一擺，對她說：“上車。”

上了車，還沒來得及扣上安全帶，林青廷冷不防就被他握起左手。

一眨眼功夫，手腕上多了一枚銀色手鐲。

開口設計的手鐲，線條簡潔，中間鑲嵌著月牙狀的墨藍色寶石，另一端則是耀眼的鑽石。

隨著手腕的轉動，寶石泛著若隱若現的藍光，碎鑽點綴其中，不經意低調閃亮。

兩者相互映襯，恰到好處，像是廣袤的夜空中偶然劃過一顆流星。

葉璡解釋說：“新年禮物。”

看著腕上的手鐲，林青廷不好意思地說：“可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把你自已打包送給我就行。”

林青廷笑著點頭，伸手摟過他的脖頸，把唇送了上去。

兩人就在車裡吻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前方車窗升起一縷煙花，慶祝跨入新的一年。

看著煙花，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林青廷默默地許了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