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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點不著的燈

這間密室面積不大,裡面書架倒是不少。書架上積滿了陳灰的古書竹簡看似不起眼,其實大多是絕版於世的珍品,令人驚歎。

正當大家都在津津有味的研究各種名書和寶器的時候,東方逸獨自站在密室正中的書案旁,對著一盞古油燈發呆。雖然知道他平素就是這般安靜孤僻,毫無存在感,但他此刻安靜得有些異常,像沒有靈魂的軀殼。

林可有些好奇,平時東方逸似乎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現在倒是對這個古油燈頗感興趣,究竟是什麼寶貝能引起他的關注,於是也走近這盞古油燈,看有何特別之處。

這古油燈放在書案的西南角,看著倒是挺別緻,剛剛光顧著聽盧墨科普書案正中擺放的《推背圖》,都沒有留意到這盞油燈。

林可仔細打量這個古油燈,發現碟壁側面有一個小孔,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問東方逸:“這碟壁側面怎麼會有一個小孔?”

東方逸目不轉睛的盯著油燈,沒有理會林可的問題。

林可自認為跟東方逸已經挺熟了,結果東方逸根本沒有理會自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僵在那裡了。

“這是出自唐代邛窯的綠釉瓷‘省油燈’,”盧墨指著油燈的瓷面,解釋說道。

林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回頭一看,不知道盧墨什麼時候站到身後,氣鼓鼓的說道:“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走過來的,你不是在跟小辰研究那堆竹簡嗎?”

“抱歉,讓你受驚了,我看你倆在這神神秘秘的,以為你們發現了什麼寶貝,於是過來湊熱鬧。”盧墨露出尷尬的一笑,“話說剛剛我怎麼沒看見這書案上有這盞油燈,而且它的油臺上怎麼還會有大量的臘質燈油,按理說,蠟油長期暴露在空氣中,要麼揮發,要麼結皮凝固,怎麼還會有這麼多液態燈油,實在太奇怪了。”

這時蘇雲城也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這唐代的綠釉瓷油燈應該值不少錢吧,咱把它帶出去興許還能發點小財。”

“倒賣文物是犯法的,小心被抓起來。”小辰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你個毛孩子,就你嘴多。”蘇雲城輕輕推了一下小辰的頭。

“再說毛孩子,我跟你急。”小辰氣呼呼的瞪著蘇雲城,“毛孩子”這三個字似乎是小辰心中不能觸碰的雷區,誰碰誰倒黴。

此時東方逸也有些不屑的瞪著蘇雲城,蘇雲城頓時聳聳肩,一笑了之:“開個玩笑而已,大家別當真。”

林可見此時氣氛有些嚴肅,趕緊插嘴問道:“這古油燈為什麼叫做省油?”

盧墨解釋說“這種油燈初看與普通油盞無異,但它的碟壁是一箇中空的夾層、碟壁側面有一小孔,從孔中向夾層注少量的清水,再往油碟裡倒入燈油,這樣可以省一半的油。夾層中注水,可以降低燈盞熱度,減少油的過熱揮發,以達到省油的目的。”

小辰見這盞古油燈似曾相識,拿起來仔細端詳,說道“我見過這種省油燈,師傅房裡就有一盞類似的,師傅可寶貝他的油燈了。”

盧墨翻出兜裡的打火機,想將油燈點著,增加這間書房的亮度,結果點了半天,也點不著這盞燈,盧墨有些疑惑,難道這盞燈壞了?

林可指著燈臺說道:“這燈臺上的蠟油發黑,估計壞掉了,所以燃燒不起來。”

高鵬用手沾了一點油碟中的蠟燭燈油,放在鼻子邊嗅了嗅味道,疑惑的說道:“這蠟油雖然有些發黑,但蠟質仍細膩厚重,也未氧化生膠,這麻線燈芯也是好的,應該可以點著啊,實在有些怪異。”

林可想近距離觀察這盞出自唐代的油燈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剛一觸碰燈盞,燈芯便燃燒起來,發出幽青色的火焰,火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不停搖曳著。

林可大驚失色,骨寒毛豎,腿一哆嗦,嚇得後退了幾步。不止林可,其他人也被這自燃的油燈嚇得膽寒發豎。

這火焰像是在故意挑釁著大家的神經,讓人心緒不寧。

“這火怎麼是青色的?見鬼了,難道這是鬼火。”夏維驚愕的說道。

盧墨也覺得詭異至極,但總想找到一個科學的依據來解釋這種怪異的現象,於是分析說“民間所謂的鬼火實際上是磷化氫燃燒產生的,而磷化氫的燃點是很低的,這油燈上面很可能塗抹了大量的磷化氫,這油燈自燃可能是剛好室內氣溫升高,或者是林可身上的衣服產生的靜電引起的磷化氫自燃形成的。這青色的火焰很可能是磷火。”

蘇雲城搖搖頭,說道:“不對,剛剛你用打火機怎麼也點不著,如果油燈上真有磷化氫的話,不可能打火機也不能使其燃燒起來。”

一時間也找不到合理的科學依據來解釋剛剛油燈的自燃現象,整個書房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密室裡沒有風,可這古油燈那妖豔的青色火苗還在閃爍跳躍著。

突然,高鵬驚呼:“地上怎麼只剩下林可的影子,你們看,我們都沒有影子。”

大家都低頭看地上,果然只有林可一人的影子在地上顯現出來,燈影婆娑,似妖似魅。其他人都沒有影子,石室中的其它的物體也都沒有影子。看到這不停搖曳的火焰和林可的影子,大家瞬間心生畏懼,驚恐萬狀。

其實最恐懼害怕的非林可莫屬,在這個神秘古山洞中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讓林可感覺自己好像與這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奇特的石門密碼,繞道而走的鬼面螟蟲,一碰就自燃的古油燈,奇怪的獨影,為什麼一到這裡,林可就變得特殊起來,密室中為什麼只剩下林可的影子?看到其他人異樣的目光,林可更加覺得自己是一個怪物。就連之前比較親近的夏維也離林可遠遠的,不敢靠近。

林可不知道如何與別人解釋這一切,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像任何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

東方逸一口就將這妖燈給吹滅了,所有人的影子都在地上顯現出來。

林可看著東方逸,好像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不一樣的表情,感覺他的眼神沒有之前那麼冷漠,那麼寒氣逼人。林可猜想東方逸可能看出了她此刻的恐懼與彷徨,想幫她一把。

其他人感覺到了林可的不同尋常,有些畏懼起來,但又不好意思當面直說,除了高鵬怯生生的問林可:“林可小姑娘,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林可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怪油燈一碰就自燃起來?為什麼青色火苗中地上唯獨顯示她一人的影子?林可用手掐了掐自己,很疼,所以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林可無奈的說道:“我不是鬼,我是人。”

林可有點懷念BJ,懷念從前的平靜生活,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應屆畢業生,一時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此刻,林可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山洞。這個山洞中所發生的一切都讓林可感到恐懼不安,她不喜歡這個陰森恐怖的古山洞,她不喜歡自己在這山洞中的與眾不同,她不喜歡與這裡莫名其妙的聯絡在一起。林可覺得向其他人解釋自己是人,不是鬼,是那麼的莫名其妙,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因為在山洞中的種種特殊,她自己也不敢去細想。看到其他人刻意的與自己保持距離,林可明白此刻的解釋就像是一個已經融化成水的雪人訴說著自己是雪人,沒有人信,因為大家都只看表面跡象。

想到這裡,林可似乎明白了東方逸那麼孤僻冷漠的原因。他也是各種的與眾不同,在普通人眼裡他也是怪物,人們都會害怕他的紅眼,都害怕他能看到人們所不能看見的東西,都害怕他非凡的表現。也許這就是東方逸不喜歡與人接觸與人說話的原因。林可相信東方逸內心其實是很溫柔的,不是表象的那種冷漠和可怕。

聽完林可的解釋,其他人面面相覷,緘默不語。

雖然發生了各種靈異現象,大家看到了林可的與眾不同,一路走來,大家都能感覺到林可的善意,也不願意相信她是怪物。反正一時間也解釋不了這些奇怪的現象,於是大家避開這個話題,轉頭去尋找可疑線索,希望找到出口機關。

小辰在書架上發現一個小圓凹槽,難道這裡有機關,於是叫其他人過來檢視。

盧墨裡裡外外檢查著這個書架,發現並無異樣,突然想起書案上的油燈,油燈底座與這個小圓凹槽相近,於是將油燈取來放入凹槽中,大小正好吻合。過了一陣兒,沒發現哪裡有什麼變化,盧墨又試著轉了轉油燈,可是依然沒有觸動什麼機關。

難道要油燈燃燒起來才能觸動機關?於是盧墨又試著用打火機將這油燈點著,可是依舊燃燒不起來。盧墨想到剛剛林可一碰這油燈,這燈就自己著了起來,於是想再實驗一次,讓林可過來點燃這古油燈。

為了找到出口,大家都希望林可點燃這盞古油燈。於是林可嘗試著去觸碰這燈,果真手指一沾上這燈,那幽青色的火又亮起來。

這一次,火光不再搖曳,而是靜靜的燃燒著。

油燈燃燒起來後,大家都刻意的去看地上的影子,果然,除了林可的影子還在,其他人的影子都不見了。如果說剛剛那次只是巧合的話,那第二次絕不會是巧合。

詭異的氣氛再次瀰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