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規,即便在附屬醫學院救治無效離世,也不會有人指責醫院,但若項天成參與救治,情況便不同了。
畢竟,他只是個實習生。
因此,郝教授做出這個選擇,背後蘊藏著多大的決心和勇氣...
項天成並非獨自前往,駕駛馬車的是趙一霖,一位神秘的精靈車伕。
“項天成,你在即將到來的試煉中感到緊張嗎?”趙一霖問道。
“不太……或許有一點吧。”項天成回答,聲音中透著一絲不確定。
“附屬學院的霍格教授和他的團隊真是勇氣可嘉。”趙一霖評論道。
“確實,可能是因為武威學院的事件影響了他們。”項天成回應。
“你說你認識熊本吉,那位古老的巫師?”趙一霖好奇地問。
“沒錯,他甚至要收我為徒。”項天成透露。
“呵呵,這位老法師啊。”趙一霖微笑道。
“主任,您對他有什麼看法?”項天成詢問。
“他手中握有強大的魔法。”趙一霖簡潔地評價。
“僅僅是強大的魔法?”項天成追問。
趙一霖朗聲一笑,沉默片刻後才繼續:“他確實治癒過一些連最深奧的魔法也無法解決的疾病,但那些傳說太過誇張了。”
趙一霖並未過多評述,畢竟這位巫師已經在民間屹立數十年,被譽為治療之神。年逾八旬,尤其在身負重病之時,不宜妄加揣測。
至少,他的醫術無人能否認。而且,身為學徒,項天成自然明白哪些疾病可治,哪些無解。期待他用幾劑草藥就能治癒現代魔法也束手無策的病症,無疑是不道德且無情的。
接近工作時間,路上的魔法馬車絡繹不絕,他們花了四十分鐘才抵達附屬學院的大門前。
“你先進去,我停車後馬上來。”趙一霖吩咐。
項天成下車後,向醫療指引臺的巫醫詢問,隨後前往神經魔法科。
“請問你找哪位?”門口的看守阿姨詢問。
“霍格教授邀請我來的。”項天成回答。
“哪位霍格教授?我們這裡有兩位。”阿姨疑惑地反問。
項天成對霍格教授的真實姓名一無所知,無論他如何解釋,阿姨都不肯讓他進去。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趙一霖趕到。“是我,徐姐。”
“哦,原來是你,請進。”阿姨認出了趙一霖,立刻放行。
趙一霖顯然與這裡的巫醫們相熟,看來他經常出入此地。項天成跟隨趙一霖找到了神經魔法科的辦公室,裡面人頭攢動,項天成一眼便認出了錢肆力。
錢肆力也看到了項天成,立刻衝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你了,一定要救活我師父。”他懇求道,周圍一片驚愕之聲。
“哎喲!”
“哇!”
“麥格!”
項天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錢肆力身為著名的巫醫卻向一名實習巫師下跪,這讓項天成幾乎也要跟著跪下。他連忙扶起錢肆力:“千萬不可如此。”
辦公室內,有名望的教授、各級巫醫、實習巫師,以及熊本吉的門生弟子聚集在此。真正認識項天成的只有三人:霍格教授、錢肆力和他的一個徒弟。其他人僅知項天成之名,知道他是個實習巫師,多少有些心理準備。
霍格教授已將項天成的故事分享給了眾人,但親眼見到他,大家仍感震驚。這個年輕的學徒,真的對魔法癱瘓有深入瞭解?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他的存在令人費解。然而,稱讚他的人正是備受尊崇的霍格教授。
別人的話可以懷疑,但霍格教授的話不容置疑,科室裡三分之一的人都曾是他的學生……
再言,能與夏洛特魔法學院和約翰·霍普金斯巫術研究院共事者,豈是凡夫俗子?
驚奇之後,便是無盡的好奇。
天才!在這神奇的世界中,無人不對天才抱有幾分探究的興趣。
“項天成,你一定要救活我師父啊。”錢肆力淚水縱橫,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項天成自然明白他的憂慮,他是在為熊本吉大師的獨門秘技惋惜。老者如此離世,還有三十種絕技未曾傳授,錢肆力怎能不痛心?
的確,熊老先生,你怎能說走就走呢?數十種秘技就此帶入塵土,不就成了絕響了嗎?
“天成,來看看這影像。”郝教授立於魔光閱讀器之前。
項天成走近,一瞧之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那病灶所在,正逼近腦幹,壓迫著生命中樞。
“非常靠近生死攸關之地,坦白說,我們並無十足把握,成功率恐怕不超過四成,所以請你出手相助。”郝教授道。
“此位置出血實屬罕見,應是異位血脈破裂所致。此類患者我僅見過七例,四人逝去,一人陷入植物人狀態,兩人倖存。”項天成翻閱腦海中的病例檔案。
他並不在意周圍人的驚訝,他們能見識到七例已屬不易。郝教授行醫數十年,僅遇兩例,其餘教授有的見過兩次,有的從未遇見過。如此罕見的出血位置見過七例,項天成見證過的神奇病症又該有多少?
當然,無人知曉項天成的腦海內藏著一萬例手術案例,尚不包括那些保守治療和腦梗塞的病例。每一例都如同他親自操刀的微創穿刺手術。
因此,此處眾人,包括郝教授在內,與項天成相比,無疑是相形見絀。
項天成凝視著魔光片,良久未發一語。
“有救治的可能嗎?”見項天成沉默,錢肆力焦急地問道。
“他當前的狀況如何?”項天成並未直接回應。
“大腦僵直狀態。”郝教授答道。
“生命跡象。”
“初級中樞神經受創,情況危急。”
“嗯,有魔磁共振影象嗎?”
“沒有。”
“嗯,好吧,儘快進行穿刺手術。”項天成轉身,“誰先上?我們科室主任算一個,我們配合已久,默契無間。郝教授,我提議,你也參與一次。”
郝教授轉向吳迪,“吳迪,你可願一試?你是我們神經魔藥科的穿刺大師,何不借此機會切磋一番?”
吳迪身材矮小,體格瘦削,即便穿上衣物和鞋子,體重也可能不過百斤。他是附屬醫院神經魔藥科的副研究員,穿刺技藝聞名遐邇,這裡大約半數的微創穿刺手術皆由他操刀。
他早已耳聞郝教授對項天成的讚譽,內心頗為不服。
吳迪年僅三十五,已是資深副研究員,正籌備晉升為正研究員。當年為開展腦血腫微創穿刺研究,他利用閒暇時間,在解剖研究組苦練三年,據說親手解剖了一百顆人頭……
在神秘的大陸上,吳迪是一位解剖領域的傳奇人物,即使是深研顱腦的資深法師,也無法觸及他的境界。一篇探討腦部構造的魔導論文,曾被《奧術醫學期刊》刊載,並深遠影響了最新版的《靈樞解剖學》典籍。
人們難以相信,他會屈服於一位學徒之下。
吳迪的才華實至名歸,他對人腦的瞭解深入骨髓,每一個腦域的結構、每一條血管、每一簇神經元、每一處功能區域,都如同星圖般刻在他的心中。他的影像解讀力同樣非凡,僅憑一瞥CT魔晶,他便能揭示出血症對哪片思維領域造成了破壞。
當然,他的穿刺技巧更是獨步天下。他對顱內血腫的穿刺從未失手,一次即中,無需二次嘗試。
他的聲望不僅限於神經秘法學派,凡涉顱腦之術,無論定位或治療,全院都會向他請教。他甚至在神秘外科領域也有極高聲譽。
原本,附屬醫學院的神經秘法內外系間壁壘分明,互有牴觸,但吳迪是個例外,他在神秘外科同樣備受尊崇。
博士學位畢業第四年,吳迪便晉升為高階魔導師,這顯然與他的穿刺技藝息息相關。
近來,他感到不滿,因郝教授對項天成推崇備至,讚譽如天神。吳迪早已期待與項天成一較高下。
原本,今日的病人應是吳迪的手下敗將,他也允諾接手。當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領導詢問吳迪成功率時,他回答道:
“風險巨大,五五之數。”
這是慣常的回應,家屬提問時,醫師只能如此答覆。作為醫者,不能妄言必治,斷言百分之一百的成功,那是庸醫的謊言。
因此,吳迪認為自已的回答並無不妥。
然而,病人一方卻不滿意,他們將希望寄託於清江大學附屬醫院,豈是為了冒險?否則,何必捨近求遠?
郝教授親自出面調解:“談論成功率,我們都是學醫之人,機率對特定患者並無實際意義。哪怕只有1%的風險,一旦降臨,便是100%的危機。”
“道理我們明白,只是貴院的技藝應當更勝一籌,成功率自然會更高。至少要七成把握,我們才能向員工交代。”
郝教授點頭道:“有位賢者,我擔憂你們不信他。若由他出手,七成把握必定有餘。他近期的微創穿刺致死率僅為0.26%,創下了世界紀錄。”
“何人?”
“項天成,來自安泰醫院的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