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齋蘇月?”慕容清雪有些古怪地看了葉文清一眼,“你確定她說的是這個?”
葉文清點了點頭。
“桃花齋我倒是沒聽說過……不過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叫棋齋的組織,和你說的有幾分相似。”
“一般的修行者只是專心習武修煉,不搏二兔。而棋齋中人不僅修為極高,且各個精通棋藝。”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她可以輕鬆逼退一個金丹初期,那她至少有金丹巔峰的實力。加上她還是一個學棋少女的師傅,那想必桃花齋就是棋齋吧?”
慕容清雪如是推斷到。
棋齋嗎?葉文清覺得有必要弄清楚。
。。。。。。
“文清哥,你是要找師傅嗎?”
當葉文清走到小春花家時,小春花似乎剛忙完什麼,擦著汗戳穿了葉文清的來意。
“你怎麼……”
“師傅說文清哥肯定會來找,來問的。她說她不會見你的,你也不要執著於見她。師傅還說,你的緣不在這個村子裡,也不在她,所以放心大膽地去闖闖吧。”
小春花打斷了葉文清,十分認真地說。
這樣嗎?所有的線都要讓葉文清走上同一條道路。
葉文清抬頭看向天空——是你們嗎?神明也迫切地需要一些樂子了嗎?
“對了,文清哥。我馬上也要和師傅離開村子了,這個給你,”小春花拿出一片玉佩,“這是孃親給我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不要忘了我啊。日後再相見的時候,我們再一起下一局棋吧!看看誰的進步更大!”
小春花揚起腦袋,攥著小小的拳頭一揮空氣,豪氣干雲地說道。
可惜葉文清即便兩世為人也還是太年輕了——他感受不到少女的芳心,只當是一次稀疏平常的告別罷了。
於是葉文清敷衍著告別了少女。懷揣著心事,散漫地離開,漫無目的地走在鄉村曠野。
。。。。。。
老人指尖夾起棋子,一顆又一顆地落在棋盤之上——頃刻,便是一局棋。
正當他有些不滿意地落下最後一顆子時,抬頭間才發現原本空著的座位卻有了一位絕美女子——正是桃花齋蘇月。
“啊,是你啊。”老者彷彿又見故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接著慨嘆道,“你一點也沒變啊,還是這麼年輕。”
“你倒是變了許多,已經蒼老脆弱成這樣了。”
蘇月看著老者。而老人只是低著頭,緊緊地盯著棋盤,彷彿要找出什麼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就這樣,空氣一度沉默得可怕。
“林淵,你後悔嗎?”
蘇月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老人怔了一下,隨即釋懷地笑了笑。
“有什麼是我需要後悔的嗎?”
一種自然的,無名的氣勢也蔓延在了老人的身上——明明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卻能和修士匹敵的氣勢。
“辛辛苦苦為那些大家族們做了那麼多事,結果最後卻落得這麼個被趕出來沒人要的結果。你不生氣?”
見老人不說話,蘇月如同埋怨一般將不滿傾瀉了出來。
“倘若你要是在那時加入了棋齋,你又怎會還是一個普通人,受那些修煉世家的紛擾,豈會這般落魄?”
老人面對女子的萬般數落,只是輕輕一笑。
“我啊,實實在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和你們這些神仙不一樣。那些神神鬼鬼的我統統不想管。”
“我只是一個棋士,除了棋以外,我並不想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操心。”
“還有,我並不後悔,甚至連不甘也沒有。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老人身體微微前傾,有些神秘地說道。這實實在在地打消了蘇月的埋怨,並勾起了一股好奇。
“為什麼?”
蘇月問道。顯然她很好奇。
“因為他是神啊!你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局棋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神明!”
老人興奮地喊著。
蘇月搖了搖頭,她認為這個可憐的、曾經輝煌的、可敬的人,已經被挫折給擊潰、逼瘋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蘇月莊重地坐著,沒有什麼動作——可偏偏就是這樣,一種肯定的意味愈發強烈。
“我沒瘋,那就是神。我花了二十年確認了這一件事。那太美妙了,無論我如何努力,都難以觸及到那種境界。可你知道嗎?”老人突然一轉話鋒,像一個急於分享秘密的小孩子,“我在另一個人身上也發現了神的身影!”
看著故人激動的神色,蘇月仔細想了想,隨後閃過一絲明悟。
“是那一手尖嗎?”
蘇月問道。
“你看到了那一局棋?”
老者有些驚訝。
“收了個徒弟,她說你認識我。我順便讓她把你的兩局棋背給我了。”
蘇月冷聲解釋道。
“背下來了?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確實是那個小子,不過不是因為那一手小尖。“”
“縱然那手小尖有一種回味無窮的感覺,但遠遠達不到驚豔的地步。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還有信心與之一戰,不配被稱為神。”
聽了老人的話,蘇月愈發疑惑了,同時還有些好奇。
“那你是說的哪一招?我並沒有看出來,莫非這二十年你的棋藝又有所精進?”
“錯了錯了!你和一開始的我陷入了同樣的誤區”老人開心得手舞足蹈,“不是某一手棋啊,而是一連串的招數,而是一種廣闊的視野!”
“打個比方:如果說我們下棋是在從一點發力,互相角逐,那麼那個孩子就是在動用全域性之力對對手進行壓制——就像一條游龍一樣若即若離的遊走在棋盤上,讓人無處發力。”
“只可惜這小子中盤實在是太差了,滿打滿算也只能算個二階棋士。倘若多練幾年,我相信他可以讓棋界再度震撼。”
蘇月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老人,有些詫異。
“你覺得他能接過你的衣缽,戰勝那個神一樣的棋士,為你報仇?”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又黯淡了下來。
“他不肯拜我為師。”
老人委屈巴巴地說道。
蘇月點了點頭,明白了老人的意思,站起了身。
“那麼你就盡全力幫助他吧。三年之後,我會讓我的徒弟和他下一局的。倘若連我教的徒弟都贏不了的話,也就別去挑戰哪一位了。”
丟下這句話之後,蘇月便離開了。
林淵也站了起來。
他佝僂著身子,遲暮的眼睛看向不是很刺眼太陽——那是正在升起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