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鈴並不知道葉文清心中所想。
或許對於棋聖秀策來說,哪怕他知道了AI這種超常規的東西,也仍舊不會隨波逐流,而是堅定自己的棋風吧?
若是讓秀策來到現世,或許秀策只會笑嘆一聲,圍棋已死,然後退出棋壇吧?秀策就是這樣有著自己驕傲的棋聖啊。
獨孤鈴並沒有覺得是五五開的局勢,他覺得自己至少有八成把握拿下這一局了。
憑什麼呢?就憑這個局面已經是本因坊秀策最為擅長的局面了。曾經的秀策在這種格局之下未嘗一敗,而如今的獨孤鈴也必然如此。
而慕容弈不同,他期待的亂戰格局在獨孤鈴佈局的再三忍讓之下最終轉換為了相當平穩的格局。
慕容弈抬頭看了一眼獨孤鈴,發現少年專心致志地看著棋盤,不為外界所動,彷彿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突然,一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了慕容弈的腦海之中:莫非,這個少年害怕自己,不敢與自己正面交鋒?
而這個想法若是被熟知秀策的葉文清和熟知自家後輩的獨孤陽,獨孤月給知道了的話,他們只會大肆嘲笑這慕容弈的愚蠢。
忍讓?不,那少年生性如此。相比於一個勝負師,葉文清更覺得秀策是一個閒庭信步,樂在其中的藝術家,是棋壇中相當罕見的防守型棋風。
而慕容弈的自以為是導致的誤判註定讓他失去了最後一絲可能與獨孤鈴爭勝的可能。
。。。。。。
下在這裡,應該是吧?
他不知第幾次看向少年那張古井不波的臉,妄想從其中看出些什麼來。可他註定一無所獲。
於是,慕容弈決定相信自己,他驅動著自己的身體,用手夾起一枚白子,緩緩落下。
忽然,他感覺獨孤鈴身後有響亮的鐘聲傳了過來。
可是附近並沒有寺廟啊?
而慕容弈看了一眼身旁眾人,人們似乎也沒有異常。
是幻覺麼?
就在這種遲疑和不安的心情下,配合著鐘聲,慕容弈落下了那顆白子。
不好!
慕容弈心頭一緊。
應該往左邊下一步的,這麼下虧了兩目,該死!慕容弈暗罵道。
兩目棋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很細微的差距,可是對於高手來說,這是致命的失誤。
葉文清和獨孤家的兩位高手也看出來了,三人不約而同地一喜。
可高興之餘,葉文清不禁有些好奇:為什麼同為第五階,慕容弈會犯下這麼淺顯的錯誤?
這個問題的答案葉文清到最後也沒有理解,甚至連慕容弈本人也不清楚。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慕容弈在對局之時聽到了那聲跨越時空的靈魂嘆息,併為之震撼呢?
慕容弈進行了最後的反撲,釋放出了勝負手。
獨孤家全體人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敗,在此一刻,這也關乎著獨孤家的生死存亡。
然而,獨孤鈴只是稍作遲疑便下出了石破天驚的一手。
凌空一跳,調和全域性。
所有人都被這手棋的魄力給震撼了,葉文清也不例外。同時,他也終於在其中理解了,為什麼棋力的提升和看劍有關係。
如果說秀策在此手之前一直都在散步,戲耍,那這一步凌空一跳便是嗅到機會後的一記天外飛仙——宛若劍道大師一般,一劍封喉。
至此,慕容弈再無機會,潦草地應付了幾步之後就投子認負了。
或許是因為輸給了一個少年,慕容弈臉上先是陰晴不定好一會,然後才灰溜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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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雖然獨孤家的人都恭喜了獨孤鈴一番,但大家依舊是一番憂鬱的神色。
葉文清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人們都或多或少地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是啊,如果明天自己不贏的話,今天這盤勝利又有什麼用呢?
突然,一隻纖弱無骨的手搭在了葉文清的肩膀上,把頗有心理壓力的葉文清給嚇了一跳。
少年回頭一看,這才放鬆了些許。
“秀安姐,你想要嚇死我嗎?”
原來那人正是獨孤秀安。
獨孤秀安一臉笑容地說道:
“這不是看你有些緊張嗎?幫你放鬆一下。”
少年翻了一個白眼,無語地說:
“這哪是放鬆啊?人都快給你嚇死。”
“這麼膽小啊小弟弟?”
聽著獨孤秀安的揶揄,葉文清決定不再搭理。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秀安見葉文清不理自己了,於是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態,安慰道,“少主說過,你不比他差。甚至在勝負欲和勝負手段方面,你遠比他有天賦,所以你沒必要擔心太多。”
也不知道葉文清有沒有聽進去這些話。總之少年是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和魂飛了似的繼續隨著獨孤家眾人行進。
慕容秀安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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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劍臺上。
成酒德收劍,負手而立。
他的對手已經倒在了地上。看上去還活著。
“那麼,我宣佈。此次劍會的魁首便是成酒德先生了!”
白衣老者高聲道。
“切!”
幾個羅家的人見狀也不再掙扎,轉身離開了。
當成酒德接過歸雲劍譜和歸雲劍時,還是抑制不住地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當然了,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終於到手了,換誰都要高興的。
落日之前,成酒德就回到了歐陽家。
“什麼?葉兄跑到獨孤家去了?”
成酒德對於慕容清雪的話有點難以相信。
獨孤家可是圍棋大家。莫非葉兄其實很有實力?
這應該是好事啊,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中會有一絲悸動?成酒德不禁皺了皺眉。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京城?”
成酒德暫時拋開雜念問道。
“後天出發。”
慕容清雪言簡意賅地說道。
後天嗎?那足以發生很多事了。成酒德不禁眯了眯眼。
得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才行。
“我去修煉了。”
撂下這句話之後,成酒德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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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
羅青松對著那位老者恭敬有加地低著頭。
那老人捋著長長的花白鬍子,高傲地問道:
“青松啊。我說的,你聽懂沒有?”
“回老祖,青松絕不讓大人們失望,一定好好款待大人們!”
見到羅青松恭敬的模樣,羅家老祖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到底在籌劃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